69 相逢_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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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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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阳长公主本名杨琳,是傅太后和先帝的幼女,自幼颇得圣宠,故而性子比傅瑜还要张扬些。她是最不屑于五姓七家所谓的那些世家风范的。傅瑜记事时,她便已经和离过一任驸马了,未过几年,她再嫁,没过三年,坊间传闻公主驸马性情不和,又离了。

  及至今日,南阳长公主已三十有二,她两嫁休夫的“壮举”也终于传遍大江南北。不过她是嫡长公主,有权有势,浑然不惧坊间传闻。

  但如今,傅瑜瞧着她红鸾星动,竟然也开始关注起名声这么一个虚虚实实的她往日里全然不在乎的东西来了。这打开饮冰水榭,办消暑宴便是一个好捞名声的做法,至少别人夸她的时候也能说她平易近人、豪爽大方云云了。

  不过这件事还要从四个月前说起。

  当日傅瑜、王犬韬二人和闹市卖画的梁行知一见如故,故而后来的春日踏歌,傅瑜便邀了他一同观舞,未曾想那日碰见章金宝作恶,傅瑜便也“英雄救美”可一把打杀了章金宝的几条恶犬。呃,这都不算什么,重点是那日南阳长公主也在,众人一眼望去,见着的是傅瑜和章金宝等人对峙的英勇画面,她看过去,眼中却全然是那剑眉星目的老帅哥,梁行知。

  随后梁行知的毛驴阿发怼了公主乘撵,那都是小事,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哪怕是皇子嫔妃的爱宠怼了她的东西,冒犯了她,那也要是打杀了的,但那日她偏偏只说了几句在傅瑜看来无关痛痒的话。

  随后傅瑜从傅瑾那里偶有耳闻这位表姐的事迹,诸如什么拜佛路上偶相逢啦,什么宫中馆阁借书找书啦,南阳长公主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不然,谁能解释一向对佛道嗤之以鼻的南阳长公主会一连数月的休沐日参佛,甚至每隔几日就要进宫去馆阁找什么大家名作,傅瑜可不觉得她是为了大慈恩寺的戒食和尚的素斋,亦或是学渣了三十多年后突然想起来要好好读书了。

  熟悉她套路的人都知道,这还不是为了制造机会和梁行知偶遇!

  傅瑜觉得,聪明如梁行知,定然也早就知晓南阳长公主的心了,但他偏偏不挑明。傅瑜觉得他可能是被本朝公主尤其是南阳长公主那“霸气”的态势吓住了,毕竟在古代也没几个男的愿意被自己老婆压着,何况优秀如状元郎的梁行知。就如这次南阳长公主的消暑宴,明晃晃的“相亲宴”,他还要傅瑜亲自上门去请,甚至是打赌输了才过来的。虽然,傅瑜也不知道梁行知到底是想过来还是不想过来,但凭着他多年脑补的经验,梁行知这态度叫做“欲擒故纵”、“若即若离”,暧.昧什么的,最是容易产生好感了。

  相比之下,傅瑜觉得直来直往的表姐南阳长公主断然不是梁行知的对手,可一方是欣赏的好友知己,一方是情如姐弟的自家表姐,傅瑜一时也不知道该偏向谁。

  南阳公主府内四通八达,各式建筑都恢弘大气,颇符皇家气象,傅瑜熟练的带着梁行知在府内穿来穿去,向着饮冰水榭的方向而去。正在他思考着等会儿到底该怎么劝劝这两人的时候,他眼前一晃,忽而就见着一身红衣薄妆的南阳,她妆容甚美,比之以往是少了些英气,但更多了些妩媚风.情,乍见之下,倒叫见惯了她马装打扮的傅瑜也不由得惊.艳了一下。

  “二郎,你们可是来迟了!”她红.唇轻启,语气甚是娇柔,一双眸子望过来时,似含了千种风.情万般情意。

  傅瑜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身旁的梁行知面皮也有些紧了。梁行知自顾的行礼,却是一板一眼的,看着竟比李御史还要古板。南阳面上的笑意渐渐裂了。

  傅瑜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尬笑了一下,随后磕磕巴巴道:“五、五娘今天怎么这般打扮?”

  “怎么,不好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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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长公主恢复了以往的语气,对着傅瑜她向来是随意的很。

  傅瑜松了口气,笑道:“只是有些不习惯。”他虚拱了两下手,又道:“这落霞妆是永安新近流行的妆容,五娘这般装扮正好,比以前好看不少。”

  他说的真心实意,南阳长公主脸上便渐渐有了笑意。傅瑜又上前一步,道:“我今天可是和犬韬他们打了赌,这才把梁兄带过来的,不知道犬韬和郑大哥还有允之他们在哪儿?”

  “还在水榭那边看歌舞呢,”南阳长公主笑道,“都是些老朋友老摆设,不过歌舞却是宜春坊新编的。”

  “这就是我们沾了五娘的光了,”傅瑜道,他随后看向身后站的笔直一言未发的梁行知,“梁兄,我这便要去寻犬韬他们了,你是初次来此,合该让五娘尽尽地主之谊才对。”

  他说着,就见着梁行知罕见的点了点头,傅瑜拍拍南阳的肩膀,却是离去了。

  直至听到水榭那边传来的阵阵丝竹管弦之音,他才恍然想起,说好的要挑明二人这关系的,怎么又给忘了,可这时郑四海已经看见他了,还在对他点头示意,傅瑜也不能拒了,遂前往。

  确实如南阳长公主所言,屋内摆设尚还是去年的,宜春坊的歌舞却是新编的,一干老友在此饮冰赏舞,倒也惬意。见面了王犬韬倒是罕见的先问了他把梁行知请来了没,傅瑜笑道:“自然是请来了的,你这输了的人,可得愿赌服输。”

  王犬韬颇为失望的摸了摸鼻子,自顾对身畔的陶允之哀嚎道:“这下可好,戒食师父的素斋又得给傅二分一半儿了!”

  这番话倒是惹得一群人善意的哈哈笑起来,傅瑜席地坐在竹席上,只端着冰乳略尝了尝,他随意扫视几眼,又道:“怎么只有咱们这几个人?”

  郑四海道:“四皇子和六皇子都来了,不过还在茶室喝茶。”

  傅瑜道:“这么热的天气,怎么还待在茶室里熏着?喝多了也不怕中暑。”他说话随意,调侃起皇子皇孙来也是肆无忌惮的。

  陶允之当即便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噤言。”

  傅瑜又摸了摸鼻子,笑道:“这还不是以前调侃习惯了。”他这话说的不假,以前扮作纨绔时,欺男霸女虽不曾做过,但口头上的“仗势欺人”什么的却没少做过,欺负平头百姓不算什么,他可是连宗室勋贵、世家子弟乃至皇子皇孙也一概不放过的,这么几年下来,倒是得罪了不少人,坊间传闻他纨绔霸王之名倒有不少都是这些人“帮”他传播的。但这几年下来,傅骁傅瑾没说什么,就连建昭帝也没什么表示,可见傅瑜这般行径是没有触到他们的底线的。不过虽说如此,但也让安国公傅氏一脉渐渐的偏离了一些中心圈子,竟直直地向着孤臣这一条线靠拢了。

  郑四海好心劝道:“非也,今时不同往日,你往日里只需要做个纯粹的勋贵子弟,日后好成亲继承国公府便可,如今却是在朝为官,怎能不注重言行举止?若是被李御史瞧见了,再参的可不就是勋贵子弟而是朝廷官员了。”

  陶允之笑呵呵道:“郑大哥这话说得在理!”

  傅瑜倒是听进去了,只现下一颗心似放在油锅里煎熬似的,一双眼睛不停地向着四周看着,幸好还有王犬韬最是知晓他的心意,道:“听侍女们说公主还在阁楼上招待女客,估计等一会儿就会下来了。”

  公主傅瑜是见过了的,这女客却是他来此的目的,他忙谢了,又站起身来,却是告罪先溜了,只留一干人等在此大眼瞪小眼。

  郑四海奇道:“今天倒是奇了,竟连宜春坊新编的舞也不看了。”

  王犬韬笑呵呵地尝着吃食,道:“这教坊歌舞,哪里有心上的淑女来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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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四海听他意有所指,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也笑了,唯有陶允之惊道:“心上淑女?莫不是……”

  “可不是傅二那未过门的夫人斐家娘子嘛。”王犬韬笑道,圆滚滚的脸上透着一股喜意。

  陶允之却是惊的连手中的玉碗也碎了:“坏了坏了!我那表兄,虞家郎君也来了!”

  虞非晏来没来,傅瑜还没碰见,他是不知道的,不过却先碰到了别人。

  南阳公主府他甚是熟悉,本想直冲阁楼去见斐凝的,但想着南阳都下来了,想必上面的那些王妃夫人娘子们他是不好去见的,他先问了一旁随侍的侍女,才知晓斐凝被卢庭萱拉着去了别处。听闻二人在一起,看模样倒还是闺中密友似的,傅瑜心下先是一惊。

  他早就让人去女学和斐府上打听过了,和斐凝来往的那些娘子,多是些翰林千金,是她女学时的密友,勋贵之后和宗室之女倒是少有的,唯有一个还是陶允之的堂妹。卢庭萱是范阳卢氏的嫡系子弟,又是新来永安的,两人未曾有何交集,这是怎么走到一起去了,要说是借着斐右江的夫人卢氏搭上了线,傅瑜更是要惊奇了,范阳卢氏最讲究礼仪不过,同样也是最讲门第的,一个旁系低户的娘子,怎么会和本家嫡女相识。

  想着想着,傅瑜不知不觉的就偏阴谋化了。不是他想阴谋化,而是剧情在此,他不得不防,女主是个重生女,男主又是虞非晏,男主爱慕斐凝又是瞒不住的,这么一想,宅斗文中的重生女怎么对待情敌,傅瑜简直是又惊又吓,明明是凉爽的有些冷意的水榭,倒是生生的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饮冰水榭占地大,滨湖倚岸,水是引来的活水,湖中芙蕖开的正好,偶有几个不怕晒的郎君乘船摘花以赢得美人心,水榭背面却是一片假山桃林,正值六月,桃树枝叶繁茂,遮遮掩掩的,虽蔽了日头,却也掩住了不少人眼。傅瑜围着水榭的长廊绕了一圈,仍未见人影,他渐渐的绕了背后去,隔着一条卵石小路就见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桃林,他只略望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眼见着假山上的凉亭隐有红衣,他正要往那边去,就突地屏了呼吸停了脚步。

  他自幼习武,听壁脚的功夫还是有的,他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就听见一人道:“你若是不满意这门婚事,我帮你退了如何,我身边侧妃之位,可是只为了斐家娘子而设。”

  傅瑜抬眼去看,正见着斐凝微侧着头,单薄的身形笼罩在一件月牙白的长裙里,整个人都似惊了似的向后急速退了两步,还未等她有何话,傅瑜心下似鼓一般,一腔怒意从心底迸发,一股冲劲不知从何而来,他竟三两步跨过了一簇灌木并一棵大树,右手已呈拳向下狠狠地砸出。

  “唉哟!”一声,是惊,是痛,也是怒,是慌。

  那人着一身紫衫,身形略为眼熟,傅瑜现下只一腔怒意涌上心头,哪管那许多,当下便一拳落下正中那人侧脸,第二拳便跟着下来了,又打在了那人挡在脸上的胳膊上,当即又是一阵脆骨声响。

  傅瑜冷喝道:“登徒子!浪荡子!”

  还未来得及挥出第三拳,那人又唉哟着叫唤起来急向后退去,身后斐凝似说了什么,傅瑜方住了手,却伸出胳膊将她拢在了身后。

  他们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傅瑜听着远处有些人声传了过来,方想起这般下去许是要坏了斐凝的名声,忙向后看去,却见她脸色略有苍白,只一双如水般的黑眸正定定地看着他,倒是比以前多了些人气。

  那人捂着脸,听着不远处的声响,竟是一惊,慌乱的逃了,傅瑜犹未解气,正要拔腿追去,突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臂,他心下一震,忙停下,听的身后那人道:“莫追,有人来了。”

  傅瑜侧头,正见水榭后边来了几个侍女侍卫,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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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却是来不及看向斐凝,只慌忙中右手顺势而为,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快步向前而去。

  先前说过,南阳公主府傅瑜是常来的,甚至可以说幼年时是常在这里玩耍的,故而这片桃林他可谓是熟悉的很,当下便拉着斐凝,两人快步穿过桃林,不过转了两个弯,就深入桃林,见不到外面路上侍女,也听不到外面人的声音了。

  傅瑜这下才松了一口气,却恍然间发现手下肌肤微僵,明明隔着几层衣料,他却仿佛触到了那人的肌肤,如她人一样,带着些冷意,傅瑜回头去看她,正见她脸颊微红,鬓发微散,一双往日里波澜不惊的眸子却带了些意味。

  见他看她,她忙低了头,傅瑜假咳一声,见她盯着自己抓着她手臂的手,突觉手上被烫了似的,一下子松开了。松开刹那,尤觉心下空落落的。

  “你……”傅瑜开口,突地又停下了,他伸手挠了挠脑袋,觉得向来聪明伶俐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方才是我冒犯了。”傅瑜道。

  斐凝轻声回道:“无事。”

  “刚才……”傅瑜开口,斐凝突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傅瑜突然又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了。

  但见此间桃林成荫,月白长裙在一片青葱翠绿中煞是显眼,那人如瓷般的脸颊上略带了些红晕,一双秋水剪瞳望着他的时候,让他尤觉全世界也不过如此罢了。傅瑜慌忙撇过头去,只觉得自己心下如擂鼓,隐隐似有耳鸣。

  突地,斐凝上前一步,鼻尖似有暗香传来,傅瑜脑子嗡嗡的叫着,浑身上下一动也不敢动,僵硬的似块石头似的。斐凝抬手,她踮起脚。傅瑜的视线又移到她的身上,却并不敢看她的眼,只紧紧盯着她的发就已是心跳如累,手忙脚乱。

  不过片刻,她又退了回去,暗香远去,傅瑜忙松了口气,回头去看她,正见她手中拿了片树叶,见他看她,盈盈笑道:“方才你跑的急,有叶子落肩上了。”

  傅瑜这才知晓她刚才举动,不知为何,心下又似灌了蜜糖,却又酸酸的,一时半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个什么劲了。半晌,傅瑜平静下来自己的呼吸,方道:“刚才那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斐凝回看他,只淡淡道了四字:“婚事已定。”

  “你可有反悔之心?”傅瑜忙问。

  斐凝摇头,定定道:“我昔日怎么说,今日便怎么说,来日便怎么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斐凝心中无私情,自然不会反悔。”

  傅瑜心下方松了一口气,却又闷闷的,他道:“刚才那紫衫人我看的清清楚楚,不是虞非晏,那人身形比虞非晏略低些,嗓音又低沉了些,看那脸,当是雍和王。”

  雍和王即是崔皇后所生第二子六皇子杨沐,也是如今在朝堂上和章贵妃所出四皇子杨泽打擂台争夺建昭帝和群臣注意力的夺嫡皇子。虽说上有建昭帝正处壮年,甚至还有嫡长子的太子杨浔,但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太子杨浔那弱鸡的身体状况,所以,这下任太子人选,当得争一争。按着祖训,皇位继承重在“稳”而非“才”,所以历朝历代嫡长子继承制传承的不要太好,但如今嫡长子状况特殊,按理来说该是嫡次子杨沐,可谁让章贵妃就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她一旦登上后位,这大魏的嫡次子,可就成了四皇子杨泽,而非六皇子杨沐。

  对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安国公府一向是避之不及的,反正他们还是太后本家,建昭帝的母族,算的上顶顶的外戚了,这从龙之功,不争也罢。不过依着这十多年来建昭帝的想法和傅氏的状况,傅瑜猜测傅骁怕是想凑也凑不上去。

  斐凝倒是很直白的承认了:“是。”语气里恁是一点羞愧或是惶恐也无。

  傅瑜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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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被气得不成,他难得的板了脸,道:“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斐凝似是才听清了傅瑜的意思似的,她少有的抬起眸子来,一张白生生的脸就这么入了傅瑜的脸。

  她在笑,傅瑜看见她唇角微微的勾着,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笑意。

  傅瑜突道:“你笑什么?我很好笑?”

  斐凝摇头:“郎君方才样子委实有趣了些。”她顿了下,又道:“郎君既已入朝堂,难不成

  还没听说过四六皇子夺嫡之事吗?”

  “你是说,六皇子求娶……你为侧妃,只是为了得到岳丈在朝中的支持?”傅瑜道。

  斐凝面色一红,却是别开了头去,傅瑜方知自己口误了。他以往在国子监读书时,与那帮纨绔子弟都是斐之年斐之年的叫唤的,偶有当面才叫一声斐祭酒,这般定亲之后,改口叫岳丈倒是来的快。

  他又摸了摸鼻子,语气有些生硬道:“六皇子已有正妃,那后宅里头还不知道有几房娘子。”

  斐凝这次笑得更是开怀了些,她眉眼弯弯,唇角勾起,一双水眸潋滟生辉,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冷着脸时的那般清冷,却灵动活泼了不少,让傅瑜一时间移不开眼睛。她又道:“你刚才出手打了他,可有后患?”

  傅瑜满不在乎的摆手道:“这件事谁说出去谁倒霉,他既还要争那个位置,必然注重名声,这强夺长辈之妻,委实不是一个晚辈该做的。”

  他这话说的也没错,傅太后是他亲姑母,建昭帝是他亲表哥,这皇子自然要喊他,嗯,表叔,这侄子夺叔叔之妻,哪怕再是情难自禁或是什么的,于礼数不合在前。

  “揍他就揍他,我没在怕的。”傅瑜道。敢和他抢老婆,不管你是男主虞非晏还是皇子皇孙,照揍不误。

  说完这几句话,两人间又静了下来。风吹过桃林,沙沙作响,傅瑜猛然间觉得脑瓜子灵光不少,他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他说着,顺手抓住了面前人的小臂,抬腿便向别处走去,略走了几步,感觉斐凝有些挣脱,傅瑜没放,反而捏的更紧了些,斐凝终于没再挣脱,反而是跟上了他。

  察觉到斐凝的步子,傅瑜脚步慢了下来,他携着旁边人的小臂,慢慢地走着,鼻尖传来阵阵暗香,似是那日初见的冷香,让他脑子清净不少,但心却是砰砰的跳个不停的。

  前方有枝丫挡道,傅瑜用手挡着,让她微微弯腰过了桃林,道:“公主府的这片桃林,我小时候常来,春天的时候过来可以看见漫山遍野的桃花。”

  “就是秋天,也可以过来摘桃子。”傅瑜没话找话。

  斐凝倒是不像以前那般冷遇他,只是微微低头或是别开了头去,今日她倒是少见的嗯了一声,便是这点小变化,便已是让傅瑜心下狂喜,若不是怕唐突了佳人,只怕让他抱着斐凝转圈圈也是做得的。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身边的人,直盯得她红了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热的。待得二人出了桃林,方见一曲径通幽,拾级而上,没几步就见着嶙峋怪石挡住了去路,略一侧身,方才发现另有通路。

  此时正是申时,日头还有些大,两人爬了几处石梯,傅瑜感觉握着斐凝小臂的手心略有些出汗,方才发觉两人已是爬到了半山腰,只是天热,背后已有些汗湿了。他回头去看,正见斐凝两颊微红,鬓发微湿,显然是出汗了,他又愧又心疼,顿时自责起来,道:“都是我不好,只顾着想带你去更高的地方看看风景,却忘了天热。”

  天热,斐凝也不说话,只微微的摇了摇头。

  傅瑜见她双颊微红,又拿着帕子轻轻擦汗,急道:“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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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也不等身后斐凝轻声唤了一声,只三两步就攀上了一方陡路,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斐凝静静地在原地等候,天热,她挑了个树荫石后,山上有风,刚觉身上有了些凉意,就听得不远处另一条路上有脚步声,她刚要开口唤人,方觉脚步声不对,随后却见着一片红从一巨石后头出来。

  出来的一红衣女子,却是她方才才见过的南阳长公主,另一个青衫男子,虽不认识,但那人打马游街时她也曾见过,一眼便认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

  瞧两人的状态,倒似有一层薄膜,将两人和其他人都隔绝开来了,只看着南阳长公主见梁行知的目光,她就知道南阳情根深种,无他,这眼神状态,和傅瑜看向自己时一般无二。

  两人渐渐的远去了,斐凝却垂眸,不自觉的想起傅瑜来。她想起往日所见,又想起今天虞非晏以及六皇子杨沐来。今天在这里见到虞非晏实在是出乎她意料的,卢家五娘子庭萱恋慕虞非晏她倒是不觉意外,那人本是探花郎,又是翩翩世家郎君,惹得娘子爱慕也不稀奇,让她感到有些为难的却是虞非晏的感情。

  自小相识,及笄之后又多次相遇,虞非晏虽自恃君子对她没有傅瑜这般热切大胆,却也明里暗里表了心意,只她一向冷心冷情,爱慕她的人也不止虞非晏一个,也不觉有何。斐凝知晓自己本质上是个同虞非晏一般性子的人,虽有些执拗,却更懂得审时度势,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他。

  反倒是六皇子杨沐。

  六皇子杨沐,斐凝在心底暗暗念叨着这几个字,又思及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知怎的便想起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虽有光亮,却也透着丝野望,全然不同于傅瑜看向自己时的纯粹和热切。

  傅瑜虽有纨绔之名,但他的眼睛却从来没有骗过她。她是当局者,也是旁观者,自然知晓傅瑜看向自己时那热切而纯粹的目光,倒真是一个赤子之心了。

  想到这些,便想到傅瑜刚才冲进来打人时的狠劲和愤怒,想起带着她在桃林中穿梭的少年郎君,想起他略有吃醋时的模样,又想起方才他握着自己手臂,从他身上传来的火烫似的温度,一时间倒让她脸色更红了。

  “斐凝!”有人轻声唤。

  斐凝忙抬眸,她一转身,就见着一个紫衫少年郎正从一块巨石上跳下。他脚下轻快,步伐敏捷,只一张略显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汗珠,见了她,一双细长的眼里似突然亮起了烛火,又似突然充满了星光,闪亮的让她心底都发热。

  傅瑜忙把手中的一个芭蕉叶递给她,上面本有些毛刺或是灰尘,早已被他用袖子揉搓干净了,反正他天天是泥里来土里去的,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不妥之处也只会以为是他又去哪里找人打架了,倒是斐凝的手,用来弹琴作画样样精通,看着细长白皙,比他见过的梁行知的手还要好看许多倍,若是被划伤了倒更惹人惋惜。

  “你把这个拿来扇风,先解解热,”傅瑜递给她一个直制的芭蕉扇,又自己拿了另一把帮她扇风,“这里离山顶还有些距离,天太热了,我们回水榭吧。”

  “不去了?”斐凝柔声问他。

  傅瑜摇头,笑道:“如果我就这么带着你爬上去,万一你中暑了怎么办?不说斐祭酒会把我怎么办,就连我阿爷恐怕也是要暴揍我一顿的。”

  这般不着调的话,又惹得斐凝低头笑了一下,她道:“你总是说些不着调的话。”

  傅瑜快语接道:“我以前还做过许多不着调的事呢!”

  “哦?”斐凝抬头,她浅笑着,弯弯的眉眼如画,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傅瑜,直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拍,只急忙道:“没、没有的事。”

  这次傅瑜却是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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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不肯说了。斐凝不催促,也不开言调侃他,两人就这般沉默着下了山。

  直至水榭,一股冰凉水汽迎面而来,傅瑜才恍然觉得似活了过来似的,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舒服了不少。他方才摘的两片芭蕉叶都扔在了密处,此时送着斐凝上了二楼,他才傻乎乎的笑着回了水榭舞台前,却见上面跳着舞的舞姬早已散去,喝了些酒水的王犬韬和陶允之二人正相互攀扯着,二人手中都握着一把已经拧成股的水袖,此时正拔着河。

  一旁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少,不见了的南阳和梁行知此时都在这里,四皇子杨泽也在一旁大声喝彩,却是站在陶允之一侧,郑四海见了傅瑜忙招手过去,解释道:“你方才不在,公主看似心情不错,犬韬和允之便向她讨了个赏,却是谁赢了谁就能赢得今年南阳公主府冷饮的命名权。”

  这南阳公主府今年冷饮的命名权,不光是拿来好玩,亦可拿来扬名,不过依着王犬韬和陶允之的性子,怕也是玩闹居多。

  傅瑜笑道:“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倒是闹起来了。”

  南阳见了他,亦打趣道:“年年有这么一出,便是遂了你们这些顽头小子的意又如何?”

  四皇子杨泽也笑着拱手道:“今年倒是多谢五姑姑了,侄儿可也能讨了这个奖赏?”

  南阳允了,四皇子杨泽倒是看了眼傅瑜,意有所指道:“既是我都上场了,不知六弟去了何处,他一向是喜欢五姑姑这里的冷饮的。”

  早有一旁的侍女解释道:“六王爷方才有急事,已经回府了。”他回府了,六皇子妃郑氏倒还坐在阁楼上。

  傅瑜只笑了笑,佯作不知,没一会儿就加入到王犬韬一行人的行列中去了。

  及至回府,傅瑜也没见着斐凝,他只得拿了藏在密处的两个芭蕉扇,又接了李九娘和傅莺莺,接莺莺时,却见她和杨演在游船上摘荷花玩的正闹,李九娘见了,倒是少有的和颜悦色没有教导她。

  一行人遂回了府,待回府,傅瑜倒是没有急着回自己的院子,反而是牵着莺莺一路小跑到了西苑花厅,正见着傅瑾坐在院中竹林旁乘凉下棋,这般天气,他腿上仍搭了一层不薄的毯子。

  莺莺拿着手中的荷花跑了过去,忙把它交给了傅瑾,几人刚说了几句话,李九娘就进来把莺莺带走洗漱,傅瑜方坐在石桌对面,放下手中的芭蕉扇,歇了口气。

  傅瑾心情很好,仍把.玩着方才莺莺送他的几支荷花,傅瑜只看了桌上的一局棋,见着胜负已分,傅瑾是没心思了,方才一颗一颗的将棋子放回棋盒里去。

  做完这些,他闭眼微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却是仅凭记忆就慢慢摆出了今日在梁行知那里见过的棋局。

  傅瑜还记得这套白玉棋盘还是崔四娘在世时为傅瑾搜罗来的生辰礼物,也知晓他日常爱护使用都颇为仔细小心,故而一举一动都特意放轻了些。摆完这一棋局,微微泛光的棋盘映衬着西边落日红霞,显出几分真意来,然而傅瑾的心神却全然不在这美轮美奂变幻无穷的棋盘上,而在棋局上。

  “这是……玲珑棋局?”傅瑾难得的惊讶出声。

  摆完玲珑棋局,傅瑜没有停歇,他又按着记忆,按下几子,不过片刻,梁行知今晨的那棋局已被傅瑜完完整整的复制出来了。

  “啪”的一声,最后一枚黑子落于天元之上,至此,胜负已分。

  傅瑾额头上罕见的沁出一层汗,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躯方落了下去,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妙极!”

  又问:“这是谁的破解之法?竟然能够破解前朝嵇大师的玲珑棋局。”

  傅瑾倒是熟知自己小弟,一个臭棋篓子断然没有这般高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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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巧。

  傅瑜只问:“大哥,这当真是玲珑棋局?刚才那几步又当真破了玲珑棋局?”

  傅瑾微眯了眼,他看了眼傅瑜,慢慢道:“能解出这棋局的,当是世间少有的围棋大家,依着你的交际情况来看,当是斐祭酒最有可能……不,还有一人,状元郎梁行知。”

  “大哥好猜测。”傅瑜笑道,索性承认了,又将今天上午在梁府的所作所为悉数告知。

  傅瑾道:“他这是在保你。”

  “什么?”傅瑜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太懂。

  傅瑾微垂了眸子,道:“他果然不愧这状元之名。”

  “摆下这玲珑棋局的前朝嵇大师乃是围棋大家,他字为,”傅瑾突地抬眸,“滔俢。”

  傅瑜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礼部尚书陶秀。他前些日子还刚和朱然查到这人身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桩案件幕后之人是陶秀?”

  “这,那楚国公一家怎么办?”陶秀属于楚国公一脉,和陶允之关系匪浅,故而傅瑜对这人还是很看重的,他尤恐会伤了好友的利益。

  “他的意思是,你和朱然只能查到陶秀为止。”傅瑾冷声道,“你方才又说他把这子让给你下,这又说明主动权在你……两相齐下,我倒是有些不懂这人的意思了。”

  他揉搓着手中蔫蔫的荷花,末了又饮了一杯水。

  傅瑜道:“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意思?他既已得知我会走天元,则必然我胜,我胜了他就会和我一起去南阳公主府,这难道不是他想去找五娘吗?”

  傅瑾顿了下,默然道:“这般理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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