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卷_259
一把手定了调子，其他人当然没有异议。：即使心里有想法，也没谁愿意说出来。吃喝也好，政府职能转变也好，都不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既然如此，又何必冒犯天颜，得罪一方大员。
实施方案是大框框，除了一些原则性的话以外，无非是领导小组成员构成、时间安排、操作步骤等事项，并无多少实质性内容。所以，没有太大研究讨论的价值，很快就走过场了。
有人正在整理笔计本，准备要走。柳树智看了看表，说，时间还早，大家再议一议身边的人。
这话说得突兀，有人明白，有人不明白。明白的人坐着纹丝不动，不明白的人抬起头，水鸭似地看着柳树智。
前天晚上，柳树智主持召开了书记办公会议，参加人员有徐东海、梁洪、黄俊平和刘震云，还有组织部长马超然。
书记会不同于常委会。常委会参加的人多，除非极少数特殊情况召开临时常委会，一般都以例会的形式召开。既然是例会，如果没有十分充足的理由，常委们是不能缺席的。既然是例会，时间又不可能太长，所以，每次常委会，都由省委办公厅详细列出所议事项，提前将议题以及开会时间通知常委们，以便有足够的酝酿时间。当然，也有例外的，如果书记特别强势，也会临时电话通知，通知的时候，也不说明议题。在召开常委会前，由书记提议，或者副书记向书记提议，再由书记召集几位副书记沟通意见，酝酿、确定提交会议讨论、决定的议题，这就是书记办公会议。至于列席者，一般由书记指名，或者由某位副书记提请，并经书记同意。可以说，书记办公会议是筹备会，具有临时性。其议事范围大致包括三点：一是酝酿需要提交常委会议讨论决定的问题；二是对常委会决定事项的组织实施进行协调；三是交流日常工作情况。书记办公会不是一个决策机构，不能代替常委会。常委会在讨论问题时，不应先把书记办公会商议的意见端出，影响其他委员发表意见。如果多数同志的意见与书记办公会商议的意见不一致，并有道理，就应当放弃书记办公会的意见，采纳大家的意见。
正因为书记会不是正式会议，且规格很高，参加者均要议事，就需要一个专职记录的人，在会后形成会议纪要，发分给几位书记和有关单位。这个记录，又和书记会的形式一致，属于非正式的，一般由书记点名，书记一般会让秘书负责。杨德水当然没资格参与书记办公会，也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详情。但陈坤安却有了参会的机会，而且书记会上议的事情与他切身利益紧密相关。会议结束后不久杨德水就接到了陈坤安的电话，说是书记会上定下来，安排他去水利厅当副厅长。与陈坤安一同安排的，还有梁洪的秘书姜伟荣，黄俊平的秘书戴民利和驻京办的黄丽萍。
因为书记会不是正式的会议，所以气氛也相对轻松。柳树智开宗明义地说，今天召集大家，商量两件事，一件是根据东海同志的提议，两办正在起草关于开展吃喝风整治和政府职能转变的实施方案讨论稿，请大家议一议，要不要提交常委会讨论。另一件事，就是解决一下我们身边人的工作调整问题。梁洪，俊平同志啊，我们都是随时准备着要退下来的人，小金、小姜、小戴，他们在我们身边工作了那么久，不说功劳，苦劳还是有的。我希望能在党代会召开前，给他们安排个新去处，你们意下如何？
会议是个仪式，工夫在会议之外。会前，肯定先通好气了。梁洪和黄俊平自不必说，就是徐东海，柳树智也找他谈了。至于有没有找刘震云谈，杨德水无从猜测，也许谈了，也许没有谈。反正，他一个人势孤力单，影响不了大局。因为事先打过招呼，所以在安排身边人的问题上，三人的意见高度统一。
梁洪说，是该安排了，总把他们绑在我们老头子身边，会把年轻人的朝气、锐气都磨没了。
黄俊平说，我是到站的人了，对组织没别的奢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民利安顿好，不要等退下来后，被人家数落，说我老糊涂，连身边的人都不管不问。
柳树智说，既然你们这么关切，不如把这事先议了。
梁洪和黄俊平当然说好。柳树智又问徐东海和刘震云，你们觉得怎么样？
梁洪和黄俊平都是老资历的副书记，再有柳树智的大力支持，这三个人，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再说，领导替秘书安排工作，几乎是不成文的老规矩，是理所应当的。换谁都不会在这件事上，提出异议。徐东海和刘震云当即表态支持。
柳树智又说，我们也不能厚此薄彼，震云同志先说说，你有什么合适的人要推荐？
书记秘书们的现职不是正处，就是副处，到顶也就是安排个副厅级的岗位。对于这一级别，刘震云还没有成熟的考虑。再说，他这个省委副书记，是个光头书记，只是兼职，没有具体的分管工作。他看好的人不在省里，在越州。要从越州调人到省里，显然超出了这次议事的范围。他想了一下说，我的秘书小林跟我不到一年时间，还没到该动的时候，我就不掺和了。
柳树智又问徐东海，你呢？
徐东海说，我的情况跟震云的差不多，再说我也离不开德水啊！
柳树智说，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贤，不一定要局限于秘书，条件可以适当放宽一些嘛！
听了一这话，刘震云身体微微震了一下，张口想说什么，可徐东海已经开腔了。他说，那我就推荐一个，叫黄丽萍，江海省驻北京办事处的接待处处长。我声明一下，我跟她非故非戚。上个月，在北京认识的。送我去首都机场的路上，她是一路向我诉苦。一个女人，为了服从组织安排，抛夫别子，独自在外抗战八年，挺不容易的。她所提的要求也不高，合情合理，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早点调回越州，能照过孩子。她的孩子读初三了，明年要参加中考，需要妈在身边照顾。我觉得组织上有必要考虑一下，给她换个岗位，调回到越州来。
柳树智问马超然，你是组织部长，你知道不知道黄丽萍的事？
马超然说，黄丽萍也多次找组织部反映过，我核实过她的材料，情况就像徐省长所说的那样。
柳树智说，黄丽萍这人我也有过多次接触，嘴皮子厉害，能说会道，也能办事，是个蛮有能力的干部。难得的是，她的大局意识很强，提意见归提意见，工作上从来不马虎，不敷衍塞责。对于这样的干部，我们不能让她寒心，应该考虑她的实际情况，不但要调回越州工作，还要加以恰当提拔，让全省干部都知道，省委是不会亏待那些为党的事业做过贡献的干部的。
刘震云刚要说点什么，柳树智却已转移了话题。他问黄俊平，小戴，现在是什么职务？
黄俊平说，小戴是两年前调到我身边工作的，他年轻，职务也低，副处级。
柳树智说，他本人有什么想法？
黄俊平说，这小子人小鬼大，希望到基层去锻炼。我看，可能的话，给他安排到县里当个副书记，也算提了半级。
柳树智说，按条件，副处提拔到正处，不在省委研究的范围之列。不过，年轻人嘛，敢于下基层吃苦锻炼，这是好事，要鼓励。这样吧，你回头跟方学刚碰一碰，看看办公厅有没有合适的岗位过渡一下，先提拔到正处级位置上来，再下到县里当副职，话也说得响一些。至于去哪个县合适，请组织部再研究，在省党代会召开前抓落实。
县里副书记，有处级，也有副处级，关键是看个人资历。资历老的副书记，在级别上跟书记、县长一样，资历浅的，级别就要低半级。当官，职位很重要，级别也不可小视。所谓倚老卖老，在官场上，说的就是级别的作用。有的副职，职位虽不及正职，但级别却跟正职一样，而且时间比正职久，他的说话份量也就大，不说其他副职要看他脸色，就连正职也往往要忌他三分。就拿江海省的几位副书记说吧，梁洪和黄俊平都是享受正部级待遇的。刘震云，却是副部级，位置解决了，级别却没上来。从这角度看，徐东海又在他之上，徐东海是正部级。
戴民利是黄俊平的远房亲戚，当秘书的时候还是个主任科员，工作才两年零九个月，不满三年。当时就有人提出异议，认为他资历不够，不符合提干要求。可是，黄俊平资历够老，他放话说，没有哪级规定秘书一定要有级别嘛！可以先使用一段时间再说，如果不合格，啥级别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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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施方案是大框框，除了一些原则性的话以外，无非是领导小组成员构成、时间安排、操作步骤等事项，并无多少实质性内容。所以，没有太大研究讨论的价值，很快就走过场了。
有人正在整理笔计本，准备要走。柳树智看了看表，说，时间还早，大家再议一议身边的人。
这话说得突兀，有人明白，有人不明白。明白的人坐着纹丝不动，不明白的人抬起头，水鸭似地看着柳树智。
前天晚上，柳树智主持召开了书记办公会议，参加人员有徐东海、梁洪、黄俊平和刘震云，还有组织部长马超然。
书记会不同于常委会。常委会参加的人多，除非极少数特殊情况召开临时常委会，一般都以例会的形式召开。既然是例会，如果没有十分充足的理由，常委们是不能缺席的。既然是例会，时间又不可能太长，所以，每次常委会，都由省委办公厅详细列出所议事项，提前将议题以及开会时间通知常委们，以便有足够的酝酿时间。当然，也有例外的，如果书记特别强势，也会临时电话通知，通知的时候，也不说明议题。在召开常委会前，由书记提议，或者副书记向书记提议，再由书记召集几位副书记沟通意见，酝酿、确定提交会议讨论、决定的议题，这就是书记办公会议。至于列席者，一般由书记指名，或者由某位副书记提请，并经书记同意。可以说，书记办公会议是筹备会，具有临时性。其议事范围大致包括三点：一是酝酿需要提交常委会议讨论决定的问题；二是对常委会决定事项的组织实施进行协调；三是交流日常工作情况。书记办公会不是一个决策机构，不能代替常委会。常委会在讨论问题时，不应先把书记办公会商议的意见端出，影响其他委员发表意见。如果多数同志的意见与书记办公会商议的意见不一致，并有道理，就应当放弃书记办公会的意见，采纳大家的意见。
正因为书记会不是正式会议，且规格很高，参加者均要议事，就需要一个专职记录的人，在会后形成会议纪要，发分给几位书记和有关单位。这个记录，又和书记会的形式一致，属于非正式的，一般由书记点名，书记一般会让秘书负责。杨德水当然没资格参与书记办公会，也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详情。但陈坤安却有了参会的机会，而且书记会上议的事情与他切身利益紧密相关。会议结束后不久杨德水就接到了陈坤安的电话，说是书记会上定下来，安排他去水利厅当副厅长。与陈坤安一同安排的，还有梁洪的秘书姜伟荣，黄俊平的秘书戴民利和驻京办的黄丽萍。
因为书记会不是正式的会议，所以气氛也相对轻松。柳树智开宗明义地说，今天召集大家，商量两件事，一件是根据东海同志的提议，两办正在起草关于开展吃喝风整治和政府职能转变的实施方案讨论稿，请大家议一议，要不要提交常委会讨论。另一件事，就是解决一下我们身边人的工作调整问题。梁洪，俊平同志啊，我们都是随时准备着要退下来的人，小金、小姜、小戴，他们在我们身边工作了那么久，不说功劳，苦劳还是有的。我希望能在党代会召开前，给他们安排个新去处，你们意下如何？
会议是个仪式，工夫在会议之外。会前，肯定先通好气了。梁洪和黄俊平自不必说，就是徐东海，柳树智也找他谈了。至于有没有找刘震云谈，杨德水无从猜测，也许谈了，也许没有谈。反正，他一个人势孤力单，影响不了大局。因为事先打过招呼，所以在安排身边人的问题上，三人的意见高度统一。
梁洪说，是该安排了，总把他们绑在我们老头子身边，会把年轻人的朝气、锐气都磨没了。
黄俊平说，我是到站的人了，对组织没别的奢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民利安顿好，不要等退下来后，被人家数落，说我老糊涂，连身边的人都不管不问。
柳树智说，既然你们这么关切，不如把这事先议了。
梁洪和黄俊平当然说好。柳树智又问徐东海和刘震云，你们觉得怎么样？
梁洪和黄俊平都是老资历的副书记，再有柳树智的大力支持，这三个人，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再说，领导替秘书安排工作，几乎是不成文的老规矩，是理所应当的。换谁都不会在这件事上，提出异议。徐东海和刘震云当即表态支持。
柳树智又说，我们也不能厚此薄彼，震云同志先说说，你有什么合适的人要推荐？
书记秘书们的现职不是正处，就是副处，到顶也就是安排个副厅级的岗位。对于这一级别，刘震云还没有成熟的考虑。再说，他这个省委副书记，是个光头书记，只是兼职，没有具体的分管工作。他看好的人不在省里，在越州。要从越州调人到省里，显然超出了这次议事的范围。他想了一下说，我的秘书小林跟我不到一年时间，还没到该动的时候，我就不掺和了。
柳树智又问徐东海，你呢？
徐东海说，我的情况跟震云的差不多，再说我也离不开德水啊！
柳树智说，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贤，不一定要局限于秘书，条件可以适当放宽一些嘛！
听了一这话，刘震云身体微微震了一下，张口想说什么，可徐东海已经开腔了。他说，那我就推荐一个，叫黄丽萍，江海省驻北京办事处的接待处处长。我声明一下，我跟她非故非戚。上个月，在北京认识的。送我去首都机场的路上，她是一路向我诉苦。一个女人，为了服从组织安排，抛夫别子，独自在外抗战八年，挺不容易的。她所提的要求也不高，合情合理，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早点调回越州，能照过孩子。她的孩子读初三了，明年要参加中考，需要妈在身边照顾。我觉得组织上有必要考虑一下，给她换个岗位，调回到越州来。
柳树智问马超然，你是组织部长，你知道不知道黄丽萍的事？
马超然说，黄丽萍也多次找组织部反映过，我核实过她的材料，情况就像徐省长所说的那样。
柳树智说，黄丽萍这人我也有过多次接触，嘴皮子厉害，能说会道，也能办事，是个蛮有能力的干部。难得的是，她的大局意识很强，提意见归提意见，工作上从来不马虎，不敷衍塞责。对于这样的干部，我们不能让她寒心，应该考虑她的实际情况，不但要调回越州工作，还要加以恰当提拔，让全省干部都知道，省委是不会亏待那些为党的事业做过贡献的干部的。
刘震云刚要说点什么，柳树智却已转移了话题。他问黄俊平，小戴，现在是什么职务？
黄俊平说，小戴是两年前调到我身边工作的，他年轻，职务也低，副处级。
柳树智说，他本人有什么想法？
黄俊平说，这小子人小鬼大，希望到基层去锻炼。我看，可能的话，给他安排到县里当个副书记，也算提了半级。
柳树智说，按条件，副处提拔到正处，不在省委研究的范围之列。不过，年轻人嘛，敢于下基层吃苦锻炼，这是好事，要鼓励。这样吧，你回头跟方学刚碰一碰，看看办公厅有没有合适的岗位过渡一下，先提拔到正处级位置上来，再下到县里当副职，话也说得响一些。至于去哪个县合适，请组织部再研究，在省党代会召开前抓落实。
县里副书记，有处级，也有副处级，关键是看个人资历。资历老的副书记，在级别上跟书记、县长一样，资历浅的，级别就要低半级。当官，职位很重要，级别也不可小视。所谓倚老卖老，在官场上，说的就是级别的作用。有的副职，职位虽不及正职，但级别却跟正职一样，而且时间比正职久，他的说话份量也就大，不说其他副职要看他脸色，就连正职也往往要忌他三分。就拿江海省的几位副书记说吧，梁洪和黄俊平都是享受正部级待遇的。刘震云，却是副部级，位置解决了，级别却没上来。从这角度看，徐东海又在他之上，徐东海是正部级。
戴民利是黄俊平的远房亲戚，当秘书的时候还是个主任科员，工作才两年零九个月，不满三年。当时就有人提出异议，认为他资历不够，不符合提干要求。可是，黄俊平资历够老，他放话说，没有哪级规定秘书一定要有级别嘛！可以先使用一段时间再说，如果不合格，啥级别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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