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卷 凤翥鸾飞又_246
徐东海笑着说，你是言者无心，我是闻者有意。：
程司长问，我说了什么？
徐东海说，堤内损失堤外补啊！
程司长哦了一声，说，好像是有说过这话。
徐东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这就对了嘛！
程司长说，这是句俗话，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徐东海笑着说，江海省是个资源小省，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堤。山沟沟里随处可见防洪堤，八大江河的两岸也全是标准堤，还有八百多公里的海岸线上，到处都是防波堤。
程司长还是不解，他问，这些堤跟耕地没多少关系吧？
徐东海哂笑着说，关系大着呢，我们粗略统计了一下，单是沿海防波堤外的围垦土地面积就比整个洄蒲新区的面积还要大，这还不算远期规划，如果加上远期规划，估计抵得上三个洄蒲新区了。我说要谢谢你，这可不是一句客套话，而是肺腑之言。要不是提醒，我还真不知道上哪里找置换的土地呢！
权力在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利益。程司长在洄蒲新区规划用地上设卡，往好里说，是履行职责，保护耕地，往坏里说，就是伸手向地方要好处。杨德水想，程司长拿耕地置换说事，无非是卖关子，言下之意是说，这事很棘手，你们看着办吧。他很聪明，关子就是挡箭牌，就是护身符，有了这道关子，可谓进可攻，退可守。事情办成了，他姓程的当然功不可没，万一办砸了，也不用担什么责任。
估计程司长肠子都悔青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那我先恭喜你了。
徐东海说，还要老乡你多多玉成才行啊！说完，又要敬程司长酒。
自己有言在先，他不好再找借口拒绝，便装出一副热心肠，说，那是毫无疑问的。说完，两人干了各自杯中的酒。
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多了。大家一边吃菜喝酒，一边聊天。期间，徐东海问了一些具体操作细节。据杨德水判断，徐东海所问的绝大部分问题，他本人心中应该早就已经有标准答案了。但是，徐东海还是乐当小学生，不耻下问。
官场中人经常把难得糊涂四个字挂在嘴边，可什么是难得糊涂，恐怕很少有人真正理解。难得糊涂最早出自清朝大诗人郑板桥之手。他在“难得糊涂”字幅下，有他题的一行款跋：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这行款跋，是郑板桥对“难得糊涂”的解释，也是他处世哲学，既然无力与官场黑暗势力抗争，不如干脆撤手不管，以求心安。他在写了“难得糊涂”的字幅，不久便辞官归隐。
现在，更多的人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是难得糊涂，结果不是随波逐流，无所作为，就是丧失原则，同流合污。徐东海却赋于了它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假糊涂，真难得。为了实现既定的目标，他可以装糊涂，甚至可以装孙子。
徐东海不愧是克难专家，攻坚能手，正是他的低调做人，换来了高调做事。在他的淳淳善诱下，程司长终于放下了京官的架子，有问必答，颇有倾囊相授之意。当然，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老官僚这样做，也是形势所逼，送顺水人情罢了。
杨德水想，此时此刻，翁梁龙和梅心的心情应该跟自己一样，对徐东海的睿智、老练和从容淡定着实佩服得紧。从一开始，他就精心设下了一口温柔的陷阱，等待对方心甘情愿地往下跳，并且陶醉其中，乐享尊荣。更难能可贵的是，徐东海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那么儒雅，那么忍辱负重，那么举重若轻，即使在程司长管他叫老弟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快。他就像美籍华人武侠小说作家萧克笔下描写的绝世高手，无门无派，功夫深不可测，心智超凡入圣，一腔热血豪情全淹没在深邃的眼眸之下，从不外露于人。
按照程司长的意思，只要徐东海以江海省人民政府的名义向国土资源部打一份专题报告，并附上洄蒲新区耕地占补平衡计划书，他这一关就算通过了。
徐东海当然是“感激不已”，又连敬了对方三杯酒。临分别的时候，徐东海拉着程司长的手，动情地说，老乡，太谢谢你为我出的金点子，要不，真不知道如何破解这个大难题！我代表江海四千八百万人民，谢谢你，真诚地邀请你来江海作客。
程司长也被徐东海的热情所打动，深情地说，有机会，我一定要专程去江海看望您。
徐东海亲手把装有鸡血石的礼盒递到程姓司长手上，说，一点心意，还望你笑纳。
程司长说，你我是老乡，这见外了吧？
徐东海说，礼轻情意重，你要是不收下，那才见外呢！
程司长说，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听你的。说完，又主动跟梅红、翁梁龙和杨德水三人握手言别。
四人把他送上出租车，才返回房间休息。翁梁龙主动提出与杨德水拼间。
杨德水安排好徐东海后，回到自己房间，进门第一句话就问，你怎么对洄蒲新区建设感兴趣了？
翁梁龙说，商人嘛，哪里有钱赚，哪里能赚大钱，就往哪里赶嘛！
杨德水又问，你确信能发财？
翁梁龙潇洒地捋了援头发说，那是肯定的，有你兄弟在嘛！
杨德水说，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忙啊？
翁梁龙说，不需要你帮忙，只要你有空陪着我喝喝酒吃吃饭就行了。你往那里一坐，什么话都不用说，什么事都不用做，人家就明白了，两号省长嘛！
杨德水说，别瞎扯了，什么两号省长呀，我就一秘书，没你说的那样玄乎。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要入股洄蒲新区开发公司？
翁梁龙说，入股洄蒲新区开发公司只是形式，不是目的。
杨德水问，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翁梁龙说，方便拿土地，搞房地产开发。
杨德水问，你跟梅红都是这么想的？
翁梁龙说，你说得太对了，我和梅红的老公胡琮琦在香港注册了一家房地产公司，正准备入驻越州。你要不要一起干？
果然不出杨德水所料，参股开发公司不是翁梁龙和梅红的目的，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拓展人脉关系，随时随地掌握洄蒲新区开发的最新动态，保证能以最低廉的价格拿到最好的地块，搞房地产开发。开发公司，名义上是公司，实际上代表江海省和越州市两级政府行使洄蒲新区建设、监管的职责，属于半官半商性质。他们参股其中，就成了业主代表，参与公司的运作。杨德水哦了一声说，我怎么干？身份不允许啊！
翁说，你自己当然不能出面，不过可以让你老婆入股嘛！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一招着实高明之至，这样一来，翁梁龙和梅红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想不坐大都不行。杨德水很清楚，这买卖包赚不赔，而且能大赚特赚，不免有些心动。他迟疑了一下，说，我离婚了！
翁惊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杨说，同学会后不久就离了。
翁又问，为什么？
杨说，还能为什么，鞋子不合脚就得换呗！他不愿意说出实情，那会让他很没面子。
翁梁龙不再追问，又说，那也可以让你妹妹入股啊。
入股，首先要有钱，而且是大钱。杨德水手头没多少钱，妹子杨芸估计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再说，自己还欠着翁梁龙一百万没还。这时候，入股显然不是很合适。他说，你让我再想想。
翁梁龙说，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跟我说，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杨德水问，徐省长知道你们的情况吗？
翁梁龙反问，你说呢？
杨德水便不再追问，而是说，看来你俩的关系很不一般嘛！
翁梁龙说，哪有啊，那是老板看在老谢的面子上。当然啦，他是大师兄嘛，大师兄总应该照顾一下小师弟啦！
杨德水心里想，自己当上省长秘书会不会也是老谢帮的忙？这个谢教授怪人一个，整天嘻嘻哈哈，疯疯癫癫，为人却特别厚道，做好事不留名，深得学生喜欢。到底是谁向徐东海推荐了自己？这问题，一直盘踞在杨德水的心头，不解不快。他暗下决心，找个机会向老教授问个明白。
翁梁龙又有数落起他来，谁像你这样不厚道啊，当了那么久两号省长，也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你跟老板是这层关系，我也不用去求老谢帮忙了！
杨德水说，我拜托你别一口一个两号省长了，不过是一个处级干部，我们班上一抓一大把，没什么值得到处宣扬的。
翁梁龙说，但含金量不一样，省长秘书又岂是一般处级干部所能比，就是厅级干部，我看也比不上你的前途。用不了多久，徐东海肯定当省委书记，当部长，甚至进入中央领导层。你好好干，当个省级干部应该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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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司长问，我说了什么？
徐东海说，堤内损失堤外补啊！
程司长哦了一声，说，好像是有说过这话。
徐东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这就对了嘛！
程司长说，这是句俗话，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徐东海笑着说，江海省是个资源小省，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堤。山沟沟里随处可见防洪堤，八大江河的两岸也全是标准堤，还有八百多公里的海岸线上，到处都是防波堤。
程司长还是不解，他问，这些堤跟耕地没多少关系吧？
徐东海哂笑着说，关系大着呢，我们粗略统计了一下，单是沿海防波堤外的围垦土地面积就比整个洄蒲新区的面积还要大，这还不算远期规划，如果加上远期规划，估计抵得上三个洄蒲新区了。我说要谢谢你，这可不是一句客套话，而是肺腑之言。要不是提醒，我还真不知道上哪里找置换的土地呢！
权力在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利益。程司长在洄蒲新区规划用地上设卡，往好里说，是履行职责，保护耕地，往坏里说，就是伸手向地方要好处。杨德水想，程司长拿耕地置换说事，无非是卖关子，言下之意是说，这事很棘手，你们看着办吧。他很聪明，关子就是挡箭牌，就是护身符，有了这道关子，可谓进可攻，退可守。事情办成了，他姓程的当然功不可没，万一办砸了，也不用担什么责任。
估计程司长肠子都悔青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那我先恭喜你了。
徐东海说，还要老乡你多多玉成才行啊！说完，又要敬程司长酒。
自己有言在先，他不好再找借口拒绝，便装出一副热心肠，说，那是毫无疑问的。说完，两人干了各自杯中的酒。
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多了。大家一边吃菜喝酒，一边聊天。期间，徐东海问了一些具体操作细节。据杨德水判断，徐东海所问的绝大部分问题，他本人心中应该早就已经有标准答案了。但是，徐东海还是乐当小学生，不耻下问。
官场中人经常把难得糊涂四个字挂在嘴边，可什么是难得糊涂，恐怕很少有人真正理解。难得糊涂最早出自清朝大诗人郑板桥之手。他在“难得糊涂”字幅下，有他题的一行款跋：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这行款跋，是郑板桥对“难得糊涂”的解释，也是他处世哲学，既然无力与官场黑暗势力抗争，不如干脆撤手不管，以求心安。他在写了“难得糊涂”的字幅，不久便辞官归隐。
现在，更多的人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是难得糊涂，结果不是随波逐流，无所作为，就是丧失原则，同流合污。徐东海却赋于了它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假糊涂，真难得。为了实现既定的目标，他可以装糊涂，甚至可以装孙子。
徐东海不愧是克难专家，攻坚能手，正是他的低调做人，换来了高调做事。在他的淳淳善诱下，程司长终于放下了京官的架子，有问必答，颇有倾囊相授之意。当然，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老官僚这样做，也是形势所逼，送顺水人情罢了。
杨德水想，此时此刻，翁梁龙和梅心的心情应该跟自己一样，对徐东海的睿智、老练和从容淡定着实佩服得紧。从一开始，他就精心设下了一口温柔的陷阱，等待对方心甘情愿地往下跳，并且陶醉其中，乐享尊荣。更难能可贵的是，徐东海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那么儒雅，那么忍辱负重，那么举重若轻，即使在程司长管他叫老弟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快。他就像美籍华人武侠小说作家萧克笔下描写的绝世高手，无门无派，功夫深不可测，心智超凡入圣，一腔热血豪情全淹没在深邃的眼眸之下，从不外露于人。
按照程司长的意思，只要徐东海以江海省人民政府的名义向国土资源部打一份专题报告，并附上洄蒲新区耕地占补平衡计划书，他这一关就算通过了。
徐东海当然是“感激不已”，又连敬了对方三杯酒。临分别的时候，徐东海拉着程司长的手，动情地说，老乡，太谢谢你为我出的金点子，要不，真不知道如何破解这个大难题！我代表江海四千八百万人民，谢谢你，真诚地邀请你来江海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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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司长说，你我是老乡，这见外了吧？
徐东海说，礼轻情意重，你要是不收下，那才见外呢！
程司长说，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听你的。说完，又主动跟梅红、翁梁龙和杨德水三人握手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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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水安排好徐东海后，回到自己房间，进门第一句话就问，你怎么对洄蒲新区建设感兴趣了？
翁梁龙说，商人嘛，哪里有钱赚，哪里能赚大钱，就往哪里赶嘛！
杨德水又问，你确信能发财？
翁梁龙潇洒地捋了援头发说，那是肯定的，有你兄弟在嘛！
杨德水说，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忙啊？
翁梁龙说，不需要你帮忙，只要你有空陪着我喝喝酒吃吃饭就行了。你往那里一坐，什么话都不用说，什么事都不用做，人家就明白了，两号省长嘛！
杨德水说，别瞎扯了，什么两号省长呀，我就一秘书，没你说的那样玄乎。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要入股洄蒲新区开发公司？
翁梁龙说，入股洄蒲新区开发公司只是形式，不是目的。
杨德水问，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翁梁龙说，方便拿土地，搞房地产开发。
杨德水问，你跟梅红都是这么想的？
翁梁龙说，你说得太对了，我和梅红的老公胡琮琦在香港注册了一家房地产公司，正准备入驻越州。你要不要一起干？
果然不出杨德水所料，参股开发公司不是翁梁龙和梅红的目的，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拓展人脉关系，随时随地掌握洄蒲新区开发的最新动态，保证能以最低廉的价格拿到最好的地块，搞房地产开发。开发公司，名义上是公司，实际上代表江海省和越州市两级政府行使洄蒲新区建设、监管的职责，属于半官半商性质。他们参股其中，就成了业主代表，参与公司的运作。杨德水哦了一声说，我怎么干？身份不允许啊！
翁说，你自己当然不能出面，不过可以让你老婆入股嘛！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一招着实高明之至，这样一来，翁梁龙和梅红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想不坐大都不行。杨德水很清楚，这买卖包赚不赔，而且能大赚特赚，不免有些心动。他迟疑了一下，说，我离婚了！
翁惊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杨说，同学会后不久就离了。
翁又问，为什么？
杨说，还能为什么，鞋子不合脚就得换呗！他不愿意说出实情，那会让他很没面子。
翁梁龙不再追问，又说，那也可以让你妹妹入股啊。
入股，首先要有钱，而且是大钱。杨德水手头没多少钱，妹子杨芸估计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再说，自己还欠着翁梁龙一百万没还。这时候，入股显然不是很合适。他说，你让我再想想。
翁梁龙说，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跟我说，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杨德水问，徐省长知道你们的情况吗？
翁梁龙反问，你说呢？
杨德水便不再追问，而是说，看来你俩的关系很不一般嘛！
翁梁龙说，哪有啊，那是老板看在老谢的面子上。当然啦，他是大师兄嘛，大师兄总应该照顾一下小师弟啦！
杨德水心里想，自己当上省长秘书会不会也是老谢帮的忙？这个谢教授怪人一个，整天嘻嘻哈哈，疯疯癫癫，为人却特别厚道，做好事不留名，深得学生喜欢。到底是谁向徐东海推荐了自己？这问题，一直盘踞在杨德水的心头，不解不快。他暗下决心，找个机会向老教授问个明白。
翁梁龙又有数落起他来，谁像你这样不厚道啊，当了那么久两号省长，也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你跟老板是这层关系，我也不用去求老谢帮忙了！
杨德水说，我拜托你别一口一个两号省长了，不过是一个处级干部，我们班上一抓一大把，没什么值得到处宣扬的。
翁梁龙说，但含金量不一样，省长秘书又岂是一般处级干部所能比，就是厅级干部，我看也比不上你的前途。用不了多久，徐东海肯定当省委书记，当部长，甚至进入中央领导层。你好好干，当个省级干部应该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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