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朵小花
季寒薇心里头明白,只要靳凯回到大厅，一眼看到穿着黑色西服的秦珂就会瞬间反应过来更衣室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灯光和变声的游戏，她拉了拉文浔：“我带你出去。”
季寒薇一边拽着文浔跑,一边陶姜打电话。电话响了许久,陶姜才接了，声音低低的,有着平日里鲜少出现的疲惫紧张。
“陶姜姐你在哪儿？”
“寒薇？什么事。”
“我在秦珂酒店后门,今天他公司年会，你现在派一辆车来,在酒店后门口等着。”
电话那头,陶姜默了默,几秒后才开了口：“寒薇……我就在你说的地方。”
季寒薇突然停住了脚步。文浔离她很近,自然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附和似的点了点头,终于承认：“靳凯刚刚说的,帮我跑出去的朋友就是陶姜。”
季寒薇了然,她熟门熟路的引着文浔一路小跑,最后在消防出口顺利把文浔送了出去。
陶姜早就下了车,等在了原地。看到了文浔,陶姜赶紧把她送上了车。季寒薇看的清楚,陶姜是真的在意文浔，连护着她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薇薇谢谢你。”陶姜转过身来,叹了口气由衷的说道。
季寒薇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需不需要我告诉秦珂，调拨点人手帮你。”
文家和靳家的纷争已经好几个月了,腥风血雨都被埋藏在媒体臆测的豪门恩怨、文浔靳砚之的青梅竹马爱情桥段里。
季寒薇与文浔从前只有一面之缘。短短数月时间，文浔像是受到了重大的创伤一样，身体消瘦，精神焦虑无助,看着让人心生怜悯。
“不需要。”陶姜果断道，“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今天见过文浔，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我送她离开，过两天就会回来，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季寒薇点了点头。
文浔本来已经在车里坐好，听到了陶姜对季寒薇的关照，又把脸探了出来。
不知是因为刚刚那荒诞的一出依然让她羞怯，还是眼前的离别让她突然动了酸涩，文浔的眼眶红红的。
“寒薇，谢谢你。如果我还能回来，一定报答你。”
季寒薇失笑，很想揉一揉文浔的小脸。她挥了挥手，当做告别：“有缘再见，文小姐。”
舞会还在继续。
几个女人在一旁默默观察了半天，吃准了秦珂会携女伴出场只是一个幌子，便壮着胆子上前来邀约秦珂跳舞。
没有例外的，都被秦珂淡声拒绝了。
季寒薇已经换衣服换了半个小时了。
秦珂眯了眯眼睛，提步就往后台去找她。他刚刚过了转角，就与急匆匆提着裙子跑出来的季寒薇撞了个满怀。
秦珂一把抱住了她，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刚刚去哪儿了。”
季寒薇眼神慌乱的眨了一下，瞄到了还在舞池中四下寻人的靳凯，瞬间恢复了镇定：“换衣服。”
秦珂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他太了解季寒薇的一颦一笑了。顺着季寒薇目光望去，秦珂的目光锁定在了靳凯身上。
“怎么。”男人的声音里染上了不易察觉的凉意。
“他叫靳凯对不对？”季寒薇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嗯。”
“你朋友？”
“算不上。”
“算不上怎么进来的？”
秦珂已经捕捉到了不寻常的地方，他搂着季寒薇的腰，目光凝视着她的眼睛，懒懒回答：“或许是秦氏的合作伙伴之一。按照惯例，这些人都会收到筹备组的邀请。”
他没有问靳凯对季寒薇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他知道季寒薇一定会告诉自己。
果不其然，季寒薇开了口，语气是撒娇的，也是不满意的：“我刚刚听到他说我坏话来着。”
“说了什么。”
“说你找了个舞女好上了，还说我像是个玩物，跳开场舞供人取乐的。”季寒薇叹了口气，一只手玩着自己的头发，一只手扒拉着秦珂的胸口，三言两语就把今天秦珂出去接电话前后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秦珂。
至于文浔的片段，按照和陶姜的约定，季寒薇只字未提。
秦珂不是没有品出来这里头的漏洞，可是他更满意的是，季寒薇这浑身带刺儿的小家伙也有一天用着撒娇的方式要自己为她出头。
这样的感觉简直比一晚上挣了几十个亿还能让他血脉喷张。
秦珂把季寒薇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亲了亲她的嘴角，低声道：“要我出手教训么？”
“嗯~”季寒薇糯糯的拖长了鼻音，眼睛在后台昏暗的光下漂亮的如皎月，“这不就是男朋友存在的意义么。”
秦珂口干舌燥，眼里快喷了火。
嗯，今晚不该带她来这里的浪费时间的，他也不该来。
樊如意的保姆车里还备着其他裙子。
圈子里有一些不成文的金蝉脱壳的法子——如果女明星不小心被人拍到了丑照，为了防止日后传闻说的有鼻子有眼，可以搞一套planB。
要么，找一个长相类似的人按照原版模仿一遍，在放出列文虎克般的水军挑刺力争照片或者视频上的人不是本人；要么换一套行装，在同一个地点再拍一套美美的照片，日后留着打脸说照片是伪造的。
被季寒薇用拐杖当众挑开了肩带差点走/光这件事让樊如意气的咬牙切齿。
季寒薇去后台换衣服时，她也急匆匆的立场去保姆车上发了一顿脾气。
杯子摔坏了三四个以后，樊如意自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秦珂从头到尾还没有开口承认季寒薇的地位呢。她现在不能离场，离场了还怎么看季寒薇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后恼羞成怒的样子。
早年间就有传闻，在洛市求学的时候，秦珂就曾经对自己死缠烂打的女人大发雷霆。那人自此就从留学圈子里消失了。
对顶级豪门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面子。
季寒薇像是个廉价舞女一样做了开场秀，秀后跑去对秦珂表示不满，两人若产生了嫌隙，自己也不枉来这么一趟。
说到底，樊如意还是觉得季寒薇样样不如自己。不看到季寒薇登高跌重，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重新做了妆发，樊如意像是骄傲的孔雀再次入场。
一进去，她就傻了眼。
季寒薇早就换好了礼服此刻站在秦珂的身边，两人手挽着手亲密无间的站在一起，成了真正的全场焦点。
季寒薇的美让人根本无法移目。
现场那些安排进来的媒体早就按捺不住拍了起来。
秦珂不亏是秦珂，能让他心甘情愿带出来的女人真是极品中的极品。
那条森林系的蓝色的长裙樊如意一眼认出是顶级高定品牌秋季新款，是买也买不到的存在。
之前银鹿奖颁奖典礼，有个国内的一线女星想要租借，对方对她做了评估后直接婉言拒绝了。
用品牌方的话来说，能穿得上他们衣服的，要同时具备超一流的外在条件和超一流的业务能力。
季寒薇算什么……就算长得不错，可是超一流的业务能力？不过圈子里一介三流新人罢了，她何德何能
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评估，还不是因为她是秦珂的女人？
妒意攻心，樊如意也没有注意到秦珂直接牵着季寒薇的手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身后的助理轻轻推了推，樊如意这才恍然清醒过来，脸上堆上了笑容。
“秦总。”
秦珂眼皮子没抬，樊如意主动用自己的酒杯往秦珂的方向碰了碰。秦珂立刻放下了酒杯。
这一幕周围一圈人看的清清楚楚，当下就有几个人笑了起来。
樊如意咬了咬嘴唇，也跟着放下了杯子。
“秦总，别来无恙。好久不见，原来你身边已经换了新人了。”
樊如意这席话用意很明显。她一个“前女友”在这种场合看到前任牵着新欢的手，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心里愤愤然，还可以示个弱卖个惨什么的。
季寒薇见秦珂面沉似水根本不准备开口回应，好奇的挽着秦珂的胳膊：“秦总，请问这谁啊？”
秦珂笑：“不认识。”
“你！……”樊如意脸一白，脱口而出，“秦总也不至于这样过河拆桥吧。我在你身边整整三个月，你翻篇就算了，假装不认识我是怎么回事儿”
秦珂终于懒洋洋的抬眼扫了她一眼：“三个月。”
樊如意心下一沉，秦珂身后，李禾上前说了一句什么，秦珂倏然勾唇笑了。
“哦，想起来了。”
两女一男，前任新欢，这场面过于刺激，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的身上。现场一片安静，连音乐声都停了。
“家政阿姨，在我家做了三个月的工。因为奶奶嫌弃她桌子都擦不干净，合约终止后就卷铺盖走人了。”
“噗……”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轻笑。
樊如意脸上青一道红一道，气息都不匀了。
秦珂懒得再看她一眼，偏头看向助理：“查一查邀请函，今天是秦氏的年会尾牙，莫名其妙的人就别混进来了。”
李禾会意，立刻走到了樊如意面前，字正腔圆：“樊小姐，您的邀请函呢。”
樊如意吃瘪。
刚刚那套被季寒薇挑开的裙子配套的是一个黑钻手包，邀请函在里头。后来她出换了衣服，手包也丢在了保姆车里。
李禾猜到了，公事公办：“如果没有，还请您，以及您带进来的人一起离开。”
人群静默的让开了一条路。
所有人的奚落的目光都落在了樊如意的身上。她愤愤然的看了一眼季寒薇，扭头气急败坏的离开。
樊如意一走，音乐声再起，酒会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秦珂看到坐在长桌边心不在焉的季寒薇，轻轻挑了挑她的下巴，故意问道：“为你出了气，开心了？”
季寒薇不屑一顾的轻哼了一声：“秦总真会开玩笑，她动的是你的艺人，我还是你的债务人，为我出气？还真是会给自己贴金。”
这话分明有赌气的成分，秦珂勾唇笑：“还在吃醋？”
季寒薇从来没有再追问自己和樊如意之前那一段，连上次看房子时那句试探都像是无心之举，可秦珂心里头明白，她分明在意的很。
秦珂舔了舔嘴唇：“说没有就没有。你要是现在肯，我马上官宣你是我唯一一任，也是第一任，怎么样。”
季寒薇扫了一眼周围，见别人不注意，立刻把一块胡萝卜条塞进了秦珂嘴里。
“别，你给我星途留一条路，谁知道你这种花心公子哥热度能持续几分钟。”
秦珂气笑了，一把捏住了季寒薇的手指：“热度多久，要不要回家证明给你看。”
季寒薇伸手就拍开了他。
两人凑在角落里，可是这甜甜蜜蜜的互动还是全然落在了莫莉的眼底。
她穿过人群，手执着一杯香槟静默的站立了片刻，等秦珂走开去应酬，她径直朝着季寒薇走了过来。
季寒薇正低头想着要不要给陶姜发去消息问问她们到了哪里，眼前阴影暗下来，她抬头，对上了莫莉的笑容。
前一刻与秦珂在一起的甜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莫莉……”
季寒薇立刻起身。
下一刻，另外一个名字窜出了心头。她脸上的笑容敛了一半，向着莫莉身后扫了一眼。
她的身后没有靳凯，也没有任何人。
听到了季寒薇的申诉，秦珂已经让人把靳凯的人支出去了。
莫莉把季寒薇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心下冷了下去。。
几个月未见面，今时今日的季寒薇早就脱胎换骨。
从前那个仰仗着自己介绍工作，给自己配音、做裸、替的女孩，已经成了冉冉升起的女星。手头的综艺资源稳定，应邀剧本层出不穷，连顶级商务资源也发来了橄榄枝……
而自己……
莫莉维持着不动声色的笑容，依然举着自己的酒杯：“介意我坐下来吗？”
季寒薇给她让出了位置：“当然，和我客气什么。”
两人落座，默了默。
这种感觉很奇怪，季寒薇自己也说不上来。
明明刚刚跳舞的时候，她脑子里闪现出的还是莫莉与自己手拉手站在大学舞蹈教室里并肩跳跃的美好时光……可是当好友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季寒薇心绪里除了复杂，还是复杂。
自上次房子失火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莫莉了。
那部古装剧杀青，虽然莫莉的微博里还时不时的放出她在工作的照片，可是明眼人都清楚，莫莉已经“隐形失业”好长一段时间了。
“我刚刚……看到靳凯了。”季寒薇开了口。
“我知道，我不是和他一起来的。”莫莉的神色淡然，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季寒薇语塞，看了看莫莉。
她清瘦了许多，身上穿着的是应该是品牌方赞助的礼服，钻石项链规规矩矩的戴着，手上的戒指也是配套的，擦拭的很干净，用完了就要还回去的样子。
莫莉眼里，从前生气勃勃的光也消失了，眼底只有晦涩复杂的深意。
“我和靳凯，分了。”莫莉尽量说的很体面，“经纪人给我拉到了一个秦氏的明年商务活动，我要去给新开的门店站站台，所以蹭到了酒会的入场券。”
莫莉说罢喝了一口酒，气氛再次回到了两人初见面时的尴尬。
季寒薇心里头极为复杂，她转了转手里的杯子，低低开口：“我不知道，你和靳凯真的在一起过。”
靳凯是什么货色，从前若是季寒薇不知道，现在她也清楚了。
今天帮文浔虎口逃生，再次佐证了那些季寒薇听到的传闻。
靳砚之当家的靳家并不太平。靳凯狼子野心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哪怕文浔是靳砚之法律上的妻子，靳凯也敢趁着家主不在国内对文浔下手……莫莉却声称自己和靳凯有过一段……
“你明知何必再追问呢？”莫莉把空酒杯放在了一边，脸上露出了并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
莫莉再次把视线投在不远处的秦珂身上。在人群中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秦珂的注意力依然在季寒薇身上。每隔几秒都要再确认季寒薇的安全，那种不动声色的呵护，是多少女人可望不可及的。
季寒薇，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和秦珂，我与靳凯，本质上有什么区别？”莫莉微微偏头，盯着季寒薇，“你心里肯定看不起我用身体换资源，现在落的个人财两空的下场吧……那你呢？”
“你以为秦珂是个痴情种？你以为他对你的痴情可以维持多久？十天半个月？”莫莉进一步，简直要笑出声音来，“还是你觉得凭借你一个区区小明星，可以爬上秦家继承人的婚床？”
季寒薇有片刻没有说话。
莫莉身上那种彻头彻尾的陌生感让她心生寒意。
季寒薇像是看一个陌路人一样看着昔日好友嘴里一字一句的拆解着自己面前的困局。不管莫莉出于何种目的，季寒薇都要承认，莫莉说的某一些，正是她心里的隐忧。
见季寒薇沉默不语，莫莉倏然笑出了声音：“寒薇，你是过的顺遂，可是你永远不知道你的顺遂是踩着多少人的肩膀上去的。今天，我的局面也可能是你未来的下场。”
莫莉说罢，最后一点虚与委蛇的客气也不想保留了，转身就要走。
季寒薇在她身后突然叫住了她。
“瀑布下补戏，导演只是要求我补近景，远景是你自己拿的主意，对么。”
莫莉脸一僵。
季寒薇垂着头，继续道，“郑实想要报复我，无门无路时，是你给了他地址，对么。”
莫莉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冰冷一片：“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包括郑实让小混混来砸我家，只是为了把我吓出去，你却买通了那个打头的，把易燃易爆的自制流弹砸进来，烧了我的房子……包括我和秦珂的事情从樊如意那里曝光，我说的每一件，背后都有你的操作，对么？”
陶姜和栀子为了不让季寒薇受到情绪上的影响，查出了许多蛛丝马迹后依然把她保护的很好。可季寒薇天生敏感，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多确凿的证据甩在面前她就能猜到一二。
季寒薇抑制不住胸口奔涌而出的伤感与愤怒，她抬头直直的扫向莫莉的脸，声音哑涩：“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我也一直真心把你当朋友。直到今晚见面之前我都只是对以上猜测存疑，你现在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上面的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胡思乱想。莫莉，告诉我。”
莫莉的脸色苍白，缓和了好一会儿，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笑了。
“薇薇你记不记得，我有一次跟你说，我在机场看到秦珂樊如意一前一后的走出了VIP通道。”
季寒薇记得。那时候她也与莫莉从影视城回到桐城，在到家的路上，莫莉给她发来了照片。
照片不甚清晰，不知道莫莉是自己偷拍的还是从哪个狗仔那里拿到的。
秦珂快步走在前面，身后不远处，樊如意拎着行李箱走着。两个人身边没有助理，像是一趟私人旅途。而更惹人注意的是，秦珂和樊如意衣服着装的颜色碰巧统一，遥遥一看，谁都要把两人当做一对情侣。
“我记得。”季寒薇的呼吸微微粗了一些。下一秒，秦珂的话语回响在她的心里——“你要是现在肯，我马上宣布你是我的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女友……”
“你刚刚不是说你和靳凯的关系正如我和秦珂？你既然觉得秦珂是我的金主，又何必用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来刺激我的妒意。”
“你想错了，薇薇。”莫莉苍白的脸上笑容脆弱冰冷。
“那张照片，是我的试探。”
“从头到尾都是我搅出来的新闻，包括刚刚我故意的说的那番话，都只是我的测试，测试你心里是否有秦珂。”莫莉眼角有些湿润，她不甘心的抬头看着季寒薇。
两人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周围人声嘈杂，可是莫莉只能看得到季寒薇诧异的眼神。
“你这个傻姑娘……你根本不知道，秦珂在你去影视城跑龙套的时候就三天两头的在你身边晃悠。什么秦氏影视基地开张、秦氏长孙夜店醉生梦死这些传闻其实都只和你相关。秦珂一直潜藏在你的生活里，就像当年在纽约一样。”
莫莉的语气突然激烈了起来，身侧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我不相信你一无所知！也不相信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被这个男人庇护着！表面上还要故作无辜的跟我说你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意！你以前对我说自己除了我以外身边再没有什么贴心人！可事实呢？你的姐姐嫁给了数一数二的豪门！你的追求者为了你苦守在身边若干年！你却无知无觉？季寒薇你不觉得自己特别虚伪特别可笑么？”
“什么做演员是一种梦想，都只是因为你的虚荣需要一个舞台，需要别人给你买单罢了！”
“我是试探你！没错！危险的外景戏是我告诉导演你愿意补拍的！地址是我泄露给郑实的！连那些小混混也是我买通的！我只是想一步一步逼着你撕开你的面具！我要看看你到底要虚伪到什么时候，在我这个好朋友面前装到什么时候！”
莫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小脸扭曲了，深褐色的眼睛里全是怒火。她冲着季寒薇大吼大叫，整个场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秦珂一个眼神，两个保镖就立刻上去，一左一右架住了莫莉，拖着她就要丢出去。
季寒薇往前一步试图阻止，莫莉的疯狂到达了一个顶端，她挣扎着：“季寒薇你说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信了！可是现在看看，什么都没有的人分明是我才对！如果我没有替你姐姐上场，我就不会受伤！你这辈子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到头来，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秦珂的脸冷的如同冰山，低沉不耐烦的声音溢出：“还愣着做什么，丢回她来的地方。”
莫莉脸色一变，她太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秦珂知道了她和靳凯的关系，也知道了靳凯一直在找自己的下落。事实上，莫莉只敢和靳凯打一个时间差出现在这里。她知道自己一旦出现在靳凯面前，等待自己的，是遥遥无期的折磨和囚禁……
“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莫莉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季寒薇，可是后者没有分毫的动容。
季寒薇只是静静的看着莫莉，几秒后，她转身回到了酒会的中央。
……
小阳台上有一扇窗，穿越帷幕和小窗，季寒薇走出去透透气。
一楼花园里，送莫莉离开的黑色轿车灯光已经消失在了黑暗里，压在季寒薇心里头的那块石头却越来越重。
她早就猜到了那些，但是如陶姜猜测的那样，季寒薇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能对她动这些手脚的，除了莫莉，不可能有别人，可是为什么……是莫莉。
秦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他一眼看到季寒薇依靠在冰冷的花岗岩石上，他顺势把酒杯放在了一边，从后头搂住了她。
“在想什么。”
秦珂低头吻着季寒薇的颈项。
“别……有人会看到的。”季寒薇闷闷的开口，瞥了一眼一帘之隔的酒会。
那里，李禾正在主持抽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中央的大屏幕上。
歌舞喧哗，灯红酒绿，没有人真的在意刚刚那一幕闹剧。
好似季寒薇与莫莉的分崩离析只是这万千世界里分分秒秒发生的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之一。
“秦珂，你知道的，对么。”
秦珂抱着她的姿势没有松动：“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珂轻嗤，声音里有一丝宠溺：“你那个驴脾气，告诉你又怎么样。还不如等你自己发现。”
季寒薇眉眼松动，却听得男人再次开口——“不管你知不知道都没有关系。只要我在，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季寒薇心下一动。
莫莉说，从洛市开始，秦珂就一直蛰伏在自己的生活里。在她看得到地方亦或者，看不到的地方。
季寒薇在秦珂的怀里转了一个身，用手捧住了他的脸。
秦珂笑了，凝视着面前的小女人，加重了手心的力道：“怎么——”
季寒薇打断了他的话，微微垫着脚，吻住了他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章有些许肥美~~
报告秦总，您被驴小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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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薇一边拽着文浔跑,一边陶姜打电话。电话响了许久,陶姜才接了，声音低低的,有着平日里鲜少出现的疲惫紧张。
“陶姜姐你在哪儿？”
“寒薇？什么事。”
“我在秦珂酒店后门,今天他公司年会，你现在派一辆车来,在酒店后门口等着。”
电话那头,陶姜默了默,几秒后才开了口：“寒薇……我就在你说的地方。”
季寒薇突然停住了脚步。文浔离她很近,自然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附和似的点了点头,终于承认：“靳凯刚刚说的,帮我跑出去的朋友就是陶姜。”
季寒薇了然,她熟门熟路的引着文浔一路小跑,最后在消防出口顺利把文浔送了出去。
陶姜早就下了车,等在了原地。看到了文浔,陶姜赶紧把她送上了车。季寒薇看的清楚,陶姜是真的在意文浔，连护着她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薇薇谢谢你。”陶姜转过身来,叹了口气由衷的说道。
季寒薇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需不需要我告诉秦珂，调拨点人手帮你。”
文家和靳家的纷争已经好几个月了,腥风血雨都被埋藏在媒体臆测的豪门恩怨、文浔靳砚之的青梅竹马爱情桥段里。
季寒薇与文浔从前只有一面之缘。短短数月时间，文浔像是受到了重大的创伤一样，身体消瘦，精神焦虑无助,看着让人心生怜悯。
“不需要。”陶姜果断道，“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今天见过文浔，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我送她离开，过两天就会回来，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季寒薇点了点头。
文浔本来已经在车里坐好，听到了陶姜对季寒薇的关照，又把脸探了出来。
不知是因为刚刚那荒诞的一出依然让她羞怯，还是眼前的离别让她突然动了酸涩，文浔的眼眶红红的。
“寒薇，谢谢你。如果我还能回来，一定报答你。”
季寒薇失笑，很想揉一揉文浔的小脸。她挥了挥手，当做告别：“有缘再见，文小姐。”
舞会还在继续。
几个女人在一旁默默观察了半天，吃准了秦珂会携女伴出场只是一个幌子，便壮着胆子上前来邀约秦珂跳舞。
没有例外的，都被秦珂淡声拒绝了。
季寒薇已经换衣服换了半个小时了。
秦珂眯了眯眼睛，提步就往后台去找她。他刚刚过了转角，就与急匆匆提着裙子跑出来的季寒薇撞了个满怀。
秦珂一把抱住了她，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刚刚去哪儿了。”
季寒薇眼神慌乱的眨了一下，瞄到了还在舞池中四下寻人的靳凯，瞬间恢复了镇定：“换衣服。”
秦珂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他太了解季寒薇的一颦一笑了。顺着季寒薇目光望去，秦珂的目光锁定在了靳凯身上。
“怎么。”男人的声音里染上了不易察觉的凉意。
“他叫靳凯对不对？”季寒薇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嗯。”
“你朋友？”
“算不上。”
“算不上怎么进来的？”
秦珂已经捕捉到了不寻常的地方，他搂着季寒薇的腰，目光凝视着她的眼睛，懒懒回答：“或许是秦氏的合作伙伴之一。按照惯例，这些人都会收到筹备组的邀请。”
他没有问靳凯对季寒薇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他知道季寒薇一定会告诉自己。
果不其然，季寒薇开了口，语气是撒娇的，也是不满意的：“我刚刚听到他说我坏话来着。”
“说了什么。”
“说你找了个舞女好上了，还说我像是个玩物，跳开场舞供人取乐的。”季寒薇叹了口气，一只手玩着自己的头发，一只手扒拉着秦珂的胸口，三言两语就把今天秦珂出去接电话前后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秦珂。
至于文浔的片段，按照和陶姜的约定，季寒薇只字未提。
秦珂不是没有品出来这里头的漏洞，可是他更满意的是，季寒薇这浑身带刺儿的小家伙也有一天用着撒娇的方式要自己为她出头。
这样的感觉简直比一晚上挣了几十个亿还能让他血脉喷张。
秦珂把季寒薇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亲了亲她的嘴角，低声道：“要我出手教训么？”
“嗯~”季寒薇糯糯的拖长了鼻音，眼睛在后台昏暗的光下漂亮的如皎月，“这不就是男朋友存在的意义么。”
秦珂口干舌燥，眼里快喷了火。
嗯，今晚不该带她来这里的浪费时间的，他也不该来。
樊如意的保姆车里还备着其他裙子。
圈子里有一些不成文的金蝉脱壳的法子——如果女明星不小心被人拍到了丑照，为了防止日后传闻说的有鼻子有眼，可以搞一套planB。
要么，找一个长相类似的人按照原版模仿一遍，在放出列文虎克般的水军挑刺力争照片或者视频上的人不是本人；要么换一套行装，在同一个地点再拍一套美美的照片，日后留着打脸说照片是伪造的。
被季寒薇用拐杖当众挑开了肩带差点走/光这件事让樊如意气的咬牙切齿。
季寒薇去后台换衣服时，她也急匆匆的立场去保姆车上发了一顿脾气。
杯子摔坏了三四个以后，樊如意自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秦珂从头到尾还没有开口承认季寒薇的地位呢。她现在不能离场，离场了还怎么看季寒薇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后恼羞成怒的样子。
早年间就有传闻，在洛市求学的时候，秦珂就曾经对自己死缠烂打的女人大发雷霆。那人自此就从留学圈子里消失了。
对顶级豪门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面子。
季寒薇像是个廉价舞女一样做了开场秀，秀后跑去对秦珂表示不满，两人若产生了嫌隙，自己也不枉来这么一趟。
说到底，樊如意还是觉得季寒薇样样不如自己。不看到季寒薇登高跌重，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重新做了妆发，樊如意像是骄傲的孔雀再次入场。
一进去，她就傻了眼。
季寒薇早就换好了礼服此刻站在秦珂的身边，两人手挽着手亲密无间的站在一起，成了真正的全场焦点。
季寒薇的美让人根本无法移目。
现场那些安排进来的媒体早就按捺不住拍了起来。
秦珂不亏是秦珂，能让他心甘情愿带出来的女人真是极品中的极品。
那条森林系的蓝色的长裙樊如意一眼认出是顶级高定品牌秋季新款，是买也买不到的存在。
之前银鹿奖颁奖典礼，有个国内的一线女星想要租借，对方对她做了评估后直接婉言拒绝了。
用品牌方的话来说，能穿得上他们衣服的，要同时具备超一流的外在条件和超一流的业务能力。
季寒薇算什么……就算长得不错，可是超一流的业务能力？不过圈子里一介三流新人罢了，她何德何能
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评估，还不是因为她是秦珂的女人？
妒意攻心，樊如意也没有注意到秦珂直接牵着季寒薇的手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身后的助理轻轻推了推，樊如意这才恍然清醒过来，脸上堆上了笑容。
“秦总。”
秦珂眼皮子没抬，樊如意主动用自己的酒杯往秦珂的方向碰了碰。秦珂立刻放下了酒杯。
这一幕周围一圈人看的清清楚楚，当下就有几个人笑了起来。
樊如意咬了咬嘴唇，也跟着放下了杯子。
“秦总，别来无恙。好久不见，原来你身边已经换了新人了。”
樊如意这席话用意很明显。她一个“前女友”在这种场合看到前任牵着新欢的手，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心里愤愤然，还可以示个弱卖个惨什么的。
季寒薇见秦珂面沉似水根本不准备开口回应，好奇的挽着秦珂的胳膊：“秦总，请问这谁啊？”
秦珂笑：“不认识。”
“你！……”樊如意脸一白，脱口而出，“秦总也不至于这样过河拆桥吧。我在你身边整整三个月，你翻篇就算了，假装不认识我是怎么回事儿”
秦珂终于懒洋洋的抬眼扫了她一眼：“三个月。”
樊如意心下一沉，秦珂身后，李禾上前说了一句什么，秦珂倏然勾唇笑了。
“哦，想起来了。”
两女一男，前任新欢，这场面过于刺激，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的身上。现场一片安静，连音乐声都停了。
“家政阿姨，在我家做了三个月的工。因为奶奶嫌弃她桌子都擦不干净，合约终止后就卷铺盖走人了。”
“噗……”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轻笑。
樊如意脸上青一道红一道，气息都不匀了。
秦珂懒得再看她一眼，偏头看向助理：“查一查邀请函，今天是秦氏的年会尾牙，莫名其妙的人就别混进来了。”
李禾会意，立刻走到了樊如意面前，字正腔圆：“樊小姐，您的邀请函呢。”
樊如意吃瘪。
刚刚那套被季寒薇挑开的裙子配套的是一个黑钻手包，邀请函在里头。后来她出换了衣服，手包也丢在了保姆车里。
李禾猜到了，公事公办：“如果没有，还请您，以及您带进来的人一起离开。”
人群静默的让开了一条路。
所有人的奚落的目光都落在了樊如意的身上。她愤愤然的看了一眼季寒薇，扭头气急败坏的离开。
樊如意一走，音乐声再起，酒会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秦珂看到坐在长桌边心不在焉的季寒薇，轻轻挑了挑她的下巴，故意问道：“为你出了气，开心了？”
季寒薇不屑一顾的轻哼了一声：“秦总真会开玩笑，她动的是你的艺人，我还是你的债务人，为我出气？还真是会给自己贴金。”
这话分明有赌气的成分，秦珂勾唇笑：“还在吃醋？”
季寒薇从来没有再追问自己和樊如意之前那一段，连上次看房子时那句试探都像是无心之举，可秦珂心里头明白，她分明在意的很。
秦珂舔了舔嘴唇：“说没有就没有。你要是现在肯，我马上官宣你是我唯一一任，也是第一任，怎么样。”
季寒薇扫了一眼周围，见别人不注意，立刻把一块胡萝卜条塞进了秦珂嘴里。
“别，你给我星途留一条路，谁知道你这种花心公子哥热度能持续几分钟。”
秦珂气笑了，一把捏住了季寒薇的手指：“热度多久，要不要回家证明给你看。”
季寒薇伸手就拍开了他。
两人凑在角落里，可是这甜甜蜜蜜的互动还是全然落在了莫莉的眼底。
她穿过人群，手执着一杯香槟静默的站立了片刻，等秦珂走开去应酬，她径直朝着季寒薇走了过来。
季寒薇正低头想着要不要给陶姜发去消息问问她们到了哪里，眼前阴影暗下来，她抬头，对上了莫莉的笑容。
前一刻与秦珂在一起的甜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莫莉……”
季寒薇立刻起身。
下一刻，另外一个名字窜出了心头。她脸上的笑容敛了一半，向着莫莉身后扫了一眼。
她的身后没有靳凯，也没有任何人。
听到了季寒薇的申诉，秦珂已经让人把靳凯的人支出去了。
莫莉把季寒薇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心下冷了下去。。
几个月未见面，今时今日的季寒薇早就脱胎换骨。
从前那个仰仗着自己介绍工作，给自己配音、做裸、替的女孩，已经成了冉冉升起的女星。手头的综艺资源稳定，应邀剧本层出不穷，连顶级商务资源也发来了橄榄枝……
而自己……
莫莉维持着不动声色的笑容，依然举着自己的酒杯：“介意我坐下来吗？”
季寒薇给她让出了位置：“当然，和我客气什么。”
两人落座，默了默。
这种感觉很奇怪，季寒薇自己也说不上来。
明明刚刚跳舞的时候，她脑子里闪现出的还是莫莉与自己手拉手站在大学舞蹈教室里并肩跳跃的美好时光……可是当好友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季寒薇心绪里除了复杂，还是复杂。
自上次房子失火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莫莉了。
那部古装剧杀青，虽然莫莉的微博里还时不时的放出她在工作的照片，可是明眼人都清楚，莫莉已经“隐形失业”好长一段时间了。
“我刚刚……看到靳凯了。”季寒薇开了口。
“我知道，我不是和他一起来的。”莫莉的神色淡然，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季寒薇语塞，看了看莫莉。
她清瘦了许多，身上穿着的是应该是品牌方赞助的礼服，钻石项链规规矩矩的戴着，手上的戒指也是配套的，擦拭的很干净，用完了就要还回去的样子。
莫莉眼里，从前生气勃勃的光也消失了，眼底只有晦涩复杂的深意。
“我和靳凯，分了。”莫莉尽量说的很体面，“经纪人给我拉到了一个秦氏的明年商务活动，我要去给新开的门店站站台，所以蹭到了酒会的入场券。”
莫莉说罢喝了一口酒，气氛再次回到了两人初见面时的尴尬。
季寒薇心里头极为复杂，她转了转手里的杯子，低低开口：“我不知道，你和靳凯真的在一起过。”
靳凯是什么货色，从前若是季寒薇不知道，现在她也清楚了。
今天帮文浔虎口逃生，再次佐证了那些季寒薇听到的传闻。
靳砚之当家的靳家并不太平。靳凯狼子野心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哪怕文浔是靳砚之法律上的妻子，靳凯也敢趁着家主不在国内对文浔下手……莫莉却声称自己和靳凯有过一段……
“你明知何必再追问呢？”莫莉把空酒杯放在了一边，脸上露出了并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
莫莉再次把视线投在不远处的秦珂身上。在人群中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秦珂的注意力依然在季寒薇身上。每隔几秒都要再确认季寒薇的安全，那种不动声色的呵护，是多少女人可望不可及的。
季寒薇，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和秦珂，我与靳凯，本质上有什么区别？”莫莉微微偏头，盯着季寒薇，“你心里肯定看不起我用身体换资源，现在落的个人财两空的下场吧……那你呢？”
“你以为秦珂是个痴情种？你以为他对你的痴情可以维持多久？十天半个月？”莫莉进一步，简直要笑出声音来，“还是你觉得凭借你一个区区小明星，可以爬上秦家继承人的婚床？”
季寒薇有片刻没有说话。
莫莉身上那种彻头彻尾的陌生感让她心生寒意。
季寒薇像是看一个陌路人一样看着昔日好友嘴里一字一句的拆解着自己面前的困局。不管莫莉出于何种目的，季寒薇都要承认，莫莉说的某一些，正是她心里的隐忧。
见季寒薇沉默不语，莫莉倏然笑出了声音：“寒薇，你是过的顺遂，可是你永远不知道你的顺遂是踩着多少人的肩膀上去的。今天，我的局面也可能是你未来的下场。”
莫莉说罢，最后一点虚与委蛇的客气也不想保留了，转身就要走。
季寒薇在她身后突然叫住了她。
“瀑布下补戏，导演只是要求我补近景，远景是你自己拿的主意，对么。”
莫莉脸一僵。
季寒薇垂着头，继续道，“郑实想要报复我，无门无路时，是你给了他地址，对么。”
莫莉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冰冷一片：“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包括郑实让小混混来砸我家，只是为了把我吓出去，你却买通了那个打头的，把易燃易爆的自制流弹砸进来，烧了我的房子……包括我和秦珂的事情从樊如意那里曝光，我说的每一件，背后都有你的操作，对么？”
陶姜和栀子为了不让季寒薇受到情绪上的影响，查出了许多蛛丝马迹后依然把她保护的很好。可季寒薇天生敏感，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多确凿的证据甩在面前她就能猜到一二。
季寒薇抑制不住胸口奔涌而出的伤感与愤怒，她抬头直直的扫向莫莉的脸，声音哑涩：“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我也一直真心把你当朋友。直到今晚见面之前我都只是对以上猜测存疑，你现在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上面的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胡思乱想。莫莉，告诉我。”
莫莉的脸色苍白，缓和了好一会儿，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笑了。
“薇薇你记不记得，我有一次跟你说，我在机场看到秦珂樊如意一前一后的走出了VIP通道。”
季寒薇记得。那时候她也与莫莉从影视城回到桐城，在到家的路上，莫莉给她发来了照片。
照片不甚清晰，不知道莫莉是自己偷拍的还是从哪个狗仔那里拿到的。
秦珂快步走在前面，身后不远处，樊如意拎着行李箱走着。两个人身边没有助理，像是一趟私人旅途。而更惹人注意的是，秦珂和樊如意衣服着装的颜色碰巧统一，遥遥一看，谁都要把两人当做一对情侣。
“我记得。”季寒薇的呼吸微微粗了一些。下一秒，秦珂的话语回响在她的心里——“你要是现在肯，我马上宣布你是我的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女友……”
“你刚刚不是说你和靳凯的关系正如我和秦珂？你既然觉得秦珂是我的金主，又何必用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来刺激我的妒意。”
“你想错了，薇薇。”莫莉苍白的脸上笑容脆弱冰冷。
“那张照片，是我的试探。”
“从头到尾都是我搅出来的新闻，包括刚刚我故意的说的那番话，都只是我的测试，测试你心里是否有秦珂。”莫莉眼角有些湿润，她不甘心的抬头看着季寒薇。
两人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周围人声嘈杂，可是莫莉只能看得到季寒薇诧异的眼神。
“你这个傻姑娘……你根本不知道，秦珂在你去影视城跑龙套的时候就三天两头的在你身边晃悠。什么秦氏影视基地开张、秦氏长孙夜店醉生梦死这些传闻其实都只和你相关。秦珂一直潜藏在你的生活里，就像当年在纽约一样。”
莫莉的语气突然激烈了起来，身侧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我不相信你一无所知！也不相信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被这个男人庇护着！表面上还要故作无辜的跟我说你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意！你以前对我说自己除了我以外身边再没有什么贴心人！可事实呢？你的姐姐嫁给了数一数二的豪门！你的追求者为了你苦守在身边若干年！你却无知无觉？季寒薇你不觉得自己特别虚伪特别可笑么？”
“什么做演员是一种梦想，都只是因为你的虚荣需要一个舞台，需要别人给你买单罢了！”
“我是试探你！没错！危险的外景戏是我告诉导演你愿意补拍的！地址是我泄露给郑实的！连那些小混混也是我买通的！我只是想一步一步逼着你撕开你的面具！我要看看你到底要虚伪到什么时候，在我这个好朋友面前装到什么时候！”
莫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小脸扭曲了，深褐色的眼睛里全是怒火。她冲着季寒薇大吼大叫，整个场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秦珂一个眼神，两个保镖就立刻上去，一左一右架住了莫莉，拖着她就要丢出去。
季寒薇往前一步试图阻止，莫莉的疯狂到达了一个顶端，她挣扎着：“季寒薇你说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信了！可是现在看看，什么都没有的人分明是我才对！如果我没有替你姐姐上场，我就不会受伤！你这辈子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到头来，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秦珂的脸冷的如同冰山，低沉不耐烦的声音溢出：“还愣着做什么，丢回她来的地方。”
莫莉脸色一变，她太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秦珂知道了她和靳凯的关系，也知道了靳凯一直在找自己的下落。事实上，莫莉只敢和靳凯打一个时间差出现在这里。她知道自己一旦出现在靳凯面前，等待自己的，是遥遥无期的折磨和囚禁……
“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莫莉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季寒薇，可是后者没有分毫的动容。
季寒薇只是静静的看着莫莉，几秒后，她转身回到了酒会的中央。
……
小阳台上有一扇窗，穿越帷幕和小窗，季寒薇走出去透透气。
一楼花园里，送莫莉离开的黑色轿车灯光已经消失在了黑暗里，压在季寒薇心里头的那块石头却越来越重。
她早就猜到了那些，但是如陶姜猜测的那样，季寒薇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能对她动这些手脚的，除了莫莉，不可能有别人，可是为什么……是莫莉。
秦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他一眼看到季寒薇依靠在冰冷的花岗岩石上，他顺势把酒杯放在了一边，从后头搂住了她。
“在想什么。”
秦珂低头吻着季寒薇的颈项。
“别……有人会看到的。”季寒薇闷闷的开口，瞥了一眼一帘之隔的酒会。
那里，李禾正在主持抽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中央的大屏幕上。
歌舞喧哗，灯红酒绿，没有人真的在意刚刚那一幕闹剧。
好似季寒薇与莫莉的分崩离析只是这万千世界里分分秒秒发生的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之一。
“秦珂，你知道的，对么。”
秦珂抱着她的姿势没有松动：“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珂轻嗤，声音里有一丝宠溺：“你那个驴脾气，告诉你又怎么样。还不如等你自己发现。”
季寒薇眉眼松动，却听得男人再次开口——“不管你知不知道都没有关系。只要我在，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季寒薇心下一动。
莫莉说，从洛市开始，秦珂就一直蛰伏在自己的生活里。在她看得到地方亦或者，看不到的地方。
季寒薇在秦珂的怀里转了一个身，用手捧住了他的脸。
秦珂笑了，凝视着面前的小女人，加重了手心的力道：“怎么——”
季寒薇打断了他的话，微微垫着脚，吻住了他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章有些许肥美~~
报告秦总，您被驴小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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