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佳期至_南风入萝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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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佳期至

  民国28年岁末,上海滩的最后一件喜事,是两家老牌世家结亲。即沈仲民、程美珍大婚。

  以周之南、陈万良为首,商界的名人去了不少,更别说是周之南亲做证婚人,给这对新人添了好大面子。

  同时城郊,许碧芝忙的焦头烂额。原来要送郑以琴的观音像被吴小江摔碎了送到了她手里,要唱个衰兆头。次日她托的帮她与郑以琴牵线的掮客不知所踪,巡捕房的人至今仍没找到。而日本人贪心至极,不愿意让出半分利,那地界又有帮派的人作乱……任意一项都让许碧芝头疼。

  婚礼前一日,吴小江报给周之南,许碧芝提前送了礼,表明不能出席。他笑意盈盈,转身为阮萝选一件合适旗袍。

  周之南原是劝阮萝不必去,虽不知道当初程美珍同她相处细节,但定是惹的阮萝不快,怕她小姑娘脾气上来,收不住。

  阮萝却是非要去,兴致盎然地比量新到的旗袍,“我还没有见过人结婚,不是说上海滩已经流行西式婚礼,他们俩也是吗?”

  “不知道,待我问问。如果不是就换成西式的,给你看看。”

  他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

  程美珍穿白色塔夫绸婚裙,浮夸的头纱罩在头上,阮萝直说漂亮。周之南皱眉,“包的都见不着头发,哪里漂亮?”

  “证婚人,好歹是您牵的线,居然说新娘不好看。”

  “谁都不如我的娇娇漂亮。”

  阮萝绷着嘴笑,娇俏地推搡他。

  下一秒看见同程山、沈闻欢声笑语的陈万良,她眉头一皱,低声附耳周之南道:“程美珍之前不是跟过陈老板吗?”

  周之南颔首。

  换阮萝嫌弃眼神:“真恶心……”

  嘘,哪里能细说,面子上都要过得去。

  他倒是没多注意在别人身上,看着程美珍穿的西洋婚纱,若有所思。

  “你喜欢中式的凤冠霞帔还是这种西式的婚纱?”

  阮萝怔怔看着,“都好漂亮啊。”

  周之南点点头,想想她穿确实都漂亮,没再多说。

  证婚人还要亲自上前讲话,无外乎恭祝佳人相携美满之类的场面话。阮萝在人群中看周之南满脸和气的,笑容温存,心里暗骂他做作。

  没几分钟他蹭出了人群,揽住阮萝。

  “你刚刚笑什么?”

  “笑周老板好生正经,教我不敢相认呢。”

  周围皆是一片喜气洋洋,虽这段婚事是周之南作恶牵的,他也笑的有些多。阮萝头一次参加婚宴,眼睛始终笑的都是弯着的。

  那他自然也就更开心。

  “你可细听我说什么了,我劝新人踏实过日子。程山最好别再给我憋着什么坏心思,不然我定……”

  被阮萝抬手捂了嘴,“你可小声些,人家大喜日子,你在想着怎么处理人家岳丈,真真没个边际。”

  可人前大老板模样的某个小气的不要脸之人,注意力又放在阮萝说的“人家岳丈”四个字。

  他扯下她手,握在手里抚摸,却让阮萝觉得背后发凉,“人家是谁?”

  天呐,阮萝一个白眼。

  “周之南,小赤佬。”

  她学梅姨平日里在家数落送菜小厮的语调啐他,听的周之南忍不住笑意。

  “回家再同你算账。”

  两人正蜜里调油,陈万良凑了过来,上次周之南生辰宴上他几乎没怎么见到阮萝,这下要来主动攀谈。

  “周老板,这就是你的小女朋友喽?”

  他放在阮萝身上的眼神带着打探,因阮萝身形窈窕,看起来便是一副柔弱可欺的。可你不能不看她那双眼,那双眼带太多神,断不是蠢笨的。

  周之南点点头,走样式般给阮萝介绍,“萝儿,这是永昌银行陈老板。”

  阮萝一手揽旗袍披肩,一手主动伸过去,脆生生道:“陈老板好,周萝。”

  周之南轻笑。

  两手相握,陈万良为她周姓未敢多摸。黏在她身上的眼睛也错开了,因他此时尚未喝多,理智写满。

  “沈程两家结亲可谓是今年上海滩的一段佳话,不知周老板什么时候定下?”

  阮萝作娇羞状敛了下巴,任周之南揽着,给足他周大老板面子。

  周之南笑意更浓,“明年罢。”

  “好好好,到时我一定要去。”

  面子上要做的滴水不漏,“那我酒水一定备足,同陈老板喝个畅快。”

  场面和气融融,阮萝差点相信大上海当真如此温情太平,可歌可泣。

  夜深,汽车停到周宅门口,阮萝黏在周之南身上,两人紧贴着调笑上楼。梅姨哑然失笑,只觉得年轻人的心思她猜不透,前几日还各走各的谁也不理会谁,今日又恨不得生在一起。

  卧房里,明灯未点,只床边昏黄台灯亮着。她嫌原来幽绿的台灯老气,换了个镶珠玉翠石,还挂着流苏坠子样式的,周之南直说浮夸。

  却也任她把原来的那盏扔进库房。

  此时喝醉的不是周之南,而是阮萝。晚上气氛浓烈,她被陆汉声半是诓骗着喝了杯白的,小姑娘头回喝,坚持到快到家才开始失了神智。

  …………

  “周之南,想不想要呀?”

  他喉结滚动,“想。”

  可下一秒,阮萝歪着倒下,稳稳枕在枕头上,眯着的眼睛几乎要闭上,嘴里咕哝了两句他也听不清。偏她自己做的孽,看的人燥热。

  周之南站起身松了松领带,犹豫如何自处。

  骤的想起她在车上时,窝在他怀里说,“沈仲民今日穿的燕尾服真俊俏,周之南你上次生辰怎么不穿呀?”

  他彻底拽下了领带,毫不迟疑,压了上去。

  “醉过去了?嗯?”

  她倒也不至于彻底失了意识,就是没什么清灵,浑身发热。晃了晃头,喃喃自语,“我有酒量……现在就是呀……有一点点……晕……啊……”

  “周之南呀……啊……你欺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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