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化塞外为汉疆_汉末皇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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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化塞外为汉疆

  屯田,自前汉文帝以来,便已有之,至今,有军屯与民屯之分,但军屯为多。

  军屯其意是以军队戍边屯田,寓兵于农,军屯养军,边防屯田,自给自足。此方法一则可解决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之下自力更生的难题,二又可使兵力在守防时亦不白花人力,可谓是一举两得的构想。

  前汉文帝时,晁错就曾建议“徙民实边”,至武帝时,击败匈奴后,名将赵充国建议屯田於边防,戍卫与垦耕并顾,以给养边防军。此法一直沿用至今,大汉三边之地,皆有边塞戍卒屯田,所有屯田的构想与实施都只限于避免从异地长途运输粮食,解决边境守备军队之需。

  至于民屯,便是政府组织无地流民屯田,开荒土地而已,不过随着中原土地渐渐早已被开垦,边塞土地一则不为政府重视,二则多交由胡人牧马守边,渐渐鲜有。

  伏泉在朝堂上建议的屯田之策,其实并不算新颖,而之所以百官公卿震惊,却是因为伏泉所开口的第一句话中,所提及的假贷汉军缴获的牛马给招募的无地流民屯田。

  毕竟,对于满朝文武公卿来说,这些缴获的的牛马,其实都应该是大汉朝廷用来贩卖,填补朝廷亏空的。虽然,自从刘宏开了西邸,他们也不知道朝廷现在有多少亏空,但无疑不可能将这些牛马赐给那些无地流民。

  终究肯远赴千里,去塞外屯田的人终归是少,就算是朝廷,也多是是强制让那些罪犯兵卒去军团。而且即使是有人,朝廷也假贷给他们,但是那些塞外苦寒之地,谁能保证那些无地流民能还清债务,并且如果能还清,也不能确定要多少年能还清。毕竟,打仗是要花钱的,无论是战前还是战后,对于大汉朝廷而言,显然解决燃眉之急更重要。

  更何况,许多缺钱的百官公卿早就盯上了这批汉军缴获的牛羊马匹很久了,在他们看来,朝廷除了挑选一些精良的马匹充入军队以外,其他的牲畜都应该是拿去卖钱的,到时候如何买卖自然是他们这些官吏该做的,只要上下一倒手,他们的家产肯定会有不少。

  想想看汝南袁氏为什么能够崛起那么快?

  除了其中有几代人的名望积累的原因以外,更重要的是有当年袁家让袁赦自宫,入宫帮助汉桓帝刘志扳倒大将军粱冀,最后由袁氏族人拍卖粱冀家产的原因。

  因为,当年粱冀被桓帝设计政变倒台,粱家家产最终由袁氏族人袁腾拍卖,所得却仅仅只有三十余亿钱,相当于东汉帝国政府的半年税收,为此桓帝还特地免除了全国百姓下半年的税收。然而,粱家的全部资产,如果认真清算的话,当不下一百亿钱。

  毕竟,相对于梁氏外戚家族执掌大汉二十余年朝政,以他们一贯压榨豪强、盘剥百姓的历史来说,总家产只有三十余亿钱,实在不能算多。

  想想看前汉哀帝时,佞臣董贤受宠得到高位不过三年,倒台后政府清算拍卖其家产,便就得到四十三亿钱。

  如果这样对比,仅仅就拿梁家前后出了三位皇后,六位贵人来说,仅她们拿到的大汉皇帝的聘礼一项,依礼就至少应得八万四千斤黄金,约合八亿四千万钱,而如果在加上彩礼钱的话,仅此方面,收入就肯定超过十亿钱。

  再说梁氏一门,公、卿、守、将等俸禄达“二千石”以上级别高官多达四十余人,其中包括四位万户候,三位县侯,七位命妇,仅每年的合法收入就超过三亿钱。

  当然,粱家真正暴富的,应该是在粱冀掌权的那二十余年,毕竟粱冀可是被称为“跋扈将军”,甚至连皇帝都敢毫无顾忌的下毒毒死的家伙。在这段时间里,拥有权势的粱家还研究出了一套效率极高的敛财本领,当时粱家一党,派遣门客四处游走,把全国各地的地主富商全部登记在册,然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构陷他们,将他们以及家属关进牢狱,严刑拷打,直到把钱财尽数供出以求活命,其中这些富商中有舍不得几世积累的财富的,就活活因此被打死。

  这之中有个叫土孙奋的,以有钱和吝啬而远近闻名,粱冀正好家里有辆马车没用了,就把这辆车以华贵马车的价格卖给土孙奋,原价七千万,卖他五千万,但是土孙奋怎么打量也不值,只愿出三千万。粱冀因此恼羞成怒,勾结郡县长官,说土孙奋老妈偷盗云盗白珠十斛、紫金千斤,没收土家兄弟资产一亿七千万,并把全家人逮捕入狱,折磨致死。之后那些钱,大半都落入粱家手中,而像土孙奋这样的事情,还不在少数。

  因此,无论如何低估计算,就算粱家过着华贵奢靡生活,梁家的合法总资产都理应在五十亿钱以上,如果再算上各项灰色不合法收入,梁家的总资产恐怕最低不下一百亿钱。然而,到了主管清算拍卖粱家资产的雒阳令袁腾手里,粱家这自东汉立国以来,便崛起一百多年的皇亲贵族,其家产最终却只卖出了三十余亿,这不得不令人咋舌。

  自此以后,本来只是出了三代三公,并且前两代三公袁安、袁敞都是以清廉的汝南袁氏,彻底成为此时天下第一门阀,并且是唯一一个非皇亲国戚的门阀家族。甚至像马氏、郭氏、阴氏、窦氏这些从东汉开国,便是皇亲国戚的门阀家族,也从此以后只能仰望袁氏鼻息,以至于马氏还要十分欣喜的和袁氏联姻,而袁氏联姻也没正眼瞧过马氏,若非有马伦有那流传千古的洞房明辩,估计即使作为大儒马融的女儿,在袁家也不好过。

  究其原因,自然是袁氏在这一次倒权臣粱冀的政变中,在以往名望已经势力已经超过其他世族的基础上,经过政变后,财富也远远超过了其他老世。自然,不难想象,在清算拍卖粱家过程中,袁家有族人远腾作为拍卖的主持者,肯定当仁不让,贱卖贱买梁家资产,上下其手,大大发了一笔横财,从此以后,像马氏这样的旧贵族世族,就得羡慕袁家的雄厚财富以及他们数代积累的“门生故吏满天下”的名望势力了。

  所以,对于满朝文武诸公而言,此番大战鲜卑缴获的牛羊马匹,自然不能随意赐给那些穷腿子流民百姓去耕作,应该交由他们,合法的去拍卖弥补朝廷国库亏空,同时也让他们合法的赚一笔钱。

  毕竟,不说其他,仅仅那些鲜卑的良马,在如今的雒阳便是近百万钱,卖到南方那些地方就更贵了。而且,现在这些马匹都在边塞管理,只要皇帝派了自己人去管理,到时候先中途报一些马匹失踪,之后再低价卖给自己,送钱南方去卖,反正方法多的是,赚个几千万上亿的钱肯定不是难事。

  当即,便有议郎、大夫在伏泉话还没说完,刚刚开了出列反对,使得他的话是戛然而止。好在,坐于朝堂上首的刘宏并未因此让伏泉放弃,而是在听到伏泉话中的“假贷”后,眼前突然一亮,十分急切的问道:“伏卿尚未细言,诸卿待其奏完,可再作辩驳。”

  一句话,堵得刚刚那些出列反驳的臣子,脸色羞红,只能恭敬向皇帝刘宏行礼,道了一声“诺”之后,回到自己位置,心中却是咒骂,希望这个伏流川别把他们的好事给破坏掉了。

  见几人退回,刘宏这才对伏泉道:“卿有何策,细细道来!”

  “诺!”伏泉行了一礼,继续道:“回禀陛下,臣以为如今中原土地匮乏,无地流民甚多,今塞外初平,地广人少,虽为化外蛮夷之处,然其地亦多为沃土。如此宝地,若不塞中国之民,则废之,亦有不保之虞,如昔日北匈奴北去,鲜卑崛起事也。”

  说完,伏泉顿了一下,继续道:“然百姓念故土,不愿去乡数千里,甘为屯田之民,故臣思之,若以牛马假贷,赐其广田,免其数年租税,令其屯田,可下法令,屯田十载,田亩归其私有,如此,天下无地之民,慕名屯田者,必广也。再辅以军吏佐之,战时御边,闲时务农,兵农合一,则边塞有敌,亦可有自保之力,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

  讲到这里,伏泉平稳气息,继续他最重要的谏言道:“臣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塞外夷狄,被发左袵,不通教化,不识中国文字,制度、律法,不敬君王之命,不闻汉官威严,不守汉法之律。臣愚昧,若广纳汉民,屯田融合,移民遣官,军民合一,复先秦扩土之事,化夷为夏,令其言汉语、通汉文、明汉制、通汉法,听君王之命,从汉官威严,守大汉铁律,若如此,少则数年,多数十年,塞外夷狄一代之人尚难,三代以内,必化为中国之民,边塞数万里地,唾手可为大汉疆域,北方自此再无胡族犯吾大汉天威也!”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满殿从高踞上位的皇帝刘宏,到其身边诸常侍,阶下虎贲、羽林卫士,以至公卿百官,尽皆面露震惊之色,陷入石化之中。

  大汉边塞军屯,自前汉文帝时,便已有之,甚至汉武帝定西域,就有大力发展屯田之功,但从来没有人提出,靠着屯田,学习先秦诸夏贵族,四处征讨夷狄,化夷为夏的事情,彻底将塞外苦寒之地,纳入大汉版图的建议。

  毕竟,抛却塞外之地苦寒的因素,以大汉从陆上、海上两天丝绸之路的探索发现,自然知道塞外之地,可是相当于不亚于中原的广茂土地,征服实在是太难了。

  不说每次出兵,所花费的庞大的后勤压力,便是征服之后,如何移民扩边,也是问题。毕竟,作为中央政府而言,不可能在花费重金打造边塞防线,驱赶胡人以后,还要在贴钱给流民牧边,终究这又不是后世生产力高效的时代,中央政府可以靠着人口基数的税收,去花那么多钱去倒贴。

  想想看,汉羌百年战争,东汉打光了国库,前后花了两百多亿钱,才靠着“凉州三明”平乱成功。如果汉朝之后真的还有钱,怎么可能没有能臣异士,甚至于英明的汉桓帝本人,看不出学习汉武帝,打造西北,控制西域的重要性呢?

  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打仗费钱,政府平了羌乱以后,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打造西北。否则,如果汉桓帝有汉武帝经过文景二帝的积累,可以财大气粗的“自敦煌西至盐泽往往起亭,而轮台和渠犁皆有田卒数百人”的屯田规模的话,凉州恐怕此时早就成为汉桓帝攻伐被隔绝的西域的桥头堡了。

  汝南袁隗妻者,扶风马融之女也,字伦……隗默然不能屈,帐外听者为惭。隗既宠贵当时,伦亦有名于世。年六十余卒。

  收冀财货,县官斥卖,合三十余万万,以充王府,用减天下税租之半。散其苑囿,以业穷民。录诛冀功者,封尚书令尹勋以下数十人。

  冀用寿言,多斥夺诸梁在位者,外以谦让,而实崇孙氏宗亲。冒名而为侍中、卿、校尉、郡守、长吏者十余人,皆贪叨凶淫,各遣私客籍属县富人,被以它罪,闭狱掠拷,使出钱自赎,资物少者至于死徙。扶风人士孙奋居富而性吝,冀因以马乘遗之,从贷钱五千万,奋以三千万与之,冀大怒,乃告郡县,认奋母为其守臧婢,云盗白珠十斛、紫金千斤以叛,遂收考奋兄弟,死于狱中,悉没资财亿七千余万。

  荣,少知名,桓帝时为侍中……司隶校尉应奉、河南尹何豹、雒阳令袁腾并驱争先,若赴仇敌,罚及死没……

  摘选自《后汉书》

  《后汉书》里两相印证,当时主持雒阳粱家财产的就是袁氏中人,而粱家的钱认真算的话,百亿都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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