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必须一枪毙命(2)_任务:活着再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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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必须一枪毙命(2)

  我们被直接拉到位于密云深山里的一个训练基地,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看幻灯片、录像和卷宗。内容大多是境外毒品、枪支走私和制售的情况资料,还有案件多发地,尤其是西北、西南几省的人文和地理。

  开始一段时间还觉得新鲜,尤其是那些重大案件的图像资料,看得我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奔赴第一现场跟犯罪分子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然后领功、受奖、鲜花、掌声……可日子一久,慢慢就觉得腻了。面对着四周巍巍的大山,一天天地数着日子,我们甚至开始怀疑领导是否已经忘了我们这档子事了。

  郑勇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得空就对着我和宁志直呼上当。他是南方人,却长了个五大三粗的骨架,酷爱北方的一切吃食,尤其是羊肉和煎饼。午饭时候他又在一旁望着窗外唉声叹气,我只好安慰他说:“这里伙食比学校好多了,有很正点的内蒙羊腿肉吃。哦,这里没煎饼馃子,回头咱去天津,吃最正宗的。”

  郑勇把筷子一蹾,冲我翻白眼:“合着我就是为吃干这个的?”

  宁志哈哈一笑,正要说什么,突然撂下碗筷笔挺地站了起来。

  徐卫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我和郑勇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徐卫东照着宁志的腿上就踹了一脚,指着我们说:“来之前我怎么跟你们说的?动不动就立正的毛病怎么还没改?再让我看到一次,就都给我滚回学校去。”他冷冷地瞪了我们一眼说,“跟我走。”

  我们赶紧跟在他身后出门,上了他的车。徐卫东把车开得飞快,一路无话狂飙了三个小时,半夜时分到了内蒙古伊克昭盟(鄂尔多斯市的旧称),住进了当地支队的招待所待命。

  郑勇兴奋异常,整晚喋喋不休,临睡前在被窝里枕着自己胳膊看着天花板,嘿嘿地乐着说:“看到没?活儿来了!你们猜是什么类型的任务?”

  宁志淡淡地说:“我估计是演习。”

  尽管我对这次任务也一无所知,但直觉告诉我,我等的这一天终于来了。肯定是很重要的任务等我们去完成。我也兴奋,更多的却是不安。

  这是一种对于未知事物的惶恐,徐卫东两个月前从105个学员里选出我们三个来的时候,我就有过这样惶恐的感觉。我太知道自己的分量了,论体能、论谋略我排不到前三十,宁志和郑勇跟我是半斤对八两。我们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徐卫东把我们挑出来?我总想从徐卫东的一言一行里找出点儿逻辑来,但他除了走路带风、老皱着眉、说话声音特别低之外,本身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郑勇和宁志还在漫无边际且毫无根据地猜测着任务,我不想参与,闭着眼又睡不着,不由得想起了两个月前的那个深夜。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徐卫东。

  也是在凌晨的这个点儿,他用紧急集合哨把我们集合在操场上,我、宁志和郑勇三人从此就走上了一条注定跟其他同学不一样的道路。

  徐卫东敲门叫醒我们时,窗外还是黑漆漆的,我看了眼手表,凌晨四点。

  三分钟内收拾利索后,徐卫东开车拉着我们出市区往西,奔了五十公里左右后车子下了公路,感觉是进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沙地。

  车停在一个三面都有沙坡的隘口上,徐卫东熄了灯,扔给我们一人一副大墨镜和一个防爆头盔,示意我们戴上。周遭本来就雾蒙蒙的,戴上墨镜和头盔后就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了,我们摸索着下了车。徐卫东掀开后备厢,说:“来,一人一支。”

  后备厢里有一个枪架,上面赫然挺立着三支八一式自动步枪,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徐卫东说:“上车检查枪支弹药,今天的任务是枪毙死刑犯。”

  拿了枪正要抬脚上车的我一个趔趄差点儿绊倒。人形的靶子我打过,人形的人是真没打过。尽管我们都清楚这是早晚的事,训练时教官也一再提醒要把靶子当罪犯,每次我也会把准星后的靶子想象成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真的听到要荷枪实弹击毙罪犯了,还是大吃一惊——在区区两个月前,我们还只是某指挥学院里的普通学员。现在,因为眼前这个叫徐卫东的人,我们就成了死刑执行人,要用手中的枪去结束别人的生命。

  尽管那些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

  但这毕竟是杀人。

  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把我拽回现实。我定了定神,见三辆依维柯囚车在八辆越野车的护送下已经到了现场。一个中尉军官跑步到徐卫东面前立正敬礼,递给他一个文件夹。徐卫东唰唰签完字,军官接过,转身朝囚车跑步过去。

  徐卫东对我们说:“必须一枪一个,而且要保证一枪毙命,否则开除。”

  我们齐声应道:“是!”

  徐卫东一脚踹到我腿上:“是什么是?”我忙改口说:“收到。”徐卫东点点头,“嗯”了一声。

  郑勇的肩膀微微地抖了几下,隔着头盔和墨镜,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知道他是在笑。我压低声音说:“好笑吗!”跟了徐卫东之后,我们都不由得跟着他养成一个说话刻意压低声音的习惯,这样说话老让人有种错觉,总觉得附近有人在偷听你讲话。

  郑勇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还频频点头。

  囚车和护卫车的号牌被迷彩布遮挡着,每辆依维柯上押下来三个犯人,一共九人,双手被反绑得结结实实。押运战士将头一批三个按着头快步拖到最大的那个沙坡前,之所以说“拖”,是因为每个犯人的腿都是软的,根本站不住,整个身体不停地朝下出溜,若不是押送的武警左右架着他们,他们一定会瘫在地上。

  徐卫东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方向:“利索点儿,一人一个,打完跑步回车里待命。”

  郑勇第一个冲下车,边跑边拉枪栓,枪口朝下向犯人快步走去。看得出他的步伐有些凌乱,好几次鞋底都蹭到了地面上凸起的石块。我和宁志忙下车跟在郑勇身后跑步前进。

  厚重的头盔将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只听得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怦怦的心跳声,渐渐地,觉得连气也喘不上来了。

  三辆车雪亮的大灯正正地照在每一个死刑犯身上,几个武警战士手持着枪,面朝外呈半圆形处于警戒状态半包围着现场。

  这方圆几百米像是被这世界暂时遗忘了似的,天地间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

  郑勇第一个就位,在距离犯人一米的地方抬起枪对准犯人的后脑,没有丝毫迟疑就开了枪。“嗒”的一声枪响,犯人应声一头朝前栽去,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郑勇凑近一步低头确认犯人已死,转身返回。

  我只觉得嗓子发干,想咽口口水,却发觉嘴里更干,硬着头皮走到犯人身后抬起枪对着那犯人的后脑,耳朵里开始轰鸣起来。我长舒一口气,死盯着准星,很快我的眼里除了准星和准星对准的目标外,什么也看不到了。我心一横,牙一咬扣动了扳机,身体在后坐力的作用下快速有力地晃了一下,恍惚中仿佛听到了子弹冲出枪膛、穿过犯人头颅打入沙石里的声音。

  听着回荡在晨曦空旷野外的枪声,我勉强低头看了一眼栽倒的死刑犯,转过身咬着牙拼命甩了甩头,想晃醒阵阵发昏的大脑。往回走时两条腿像是踩在棉花堆里一样使不上劲,我大口地喘着气,连拖带挪地朝车的方向移动着双腿。没走出两步又听见“嗒”的一声,那是宁志开了枪。我的双脚在那声枪响之后更加发软,无论怎么用力都不听我使唤,好几次若不是在用枪撑着地,我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上。

  挣扎中一抬头,只见车门内伸出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正指着我。我知道那是徐卫东的手,他的身体隐没在车厢内的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是在示意我,如果我真的瘫倒,那么就会立刻出局。

  我拼命把注意力转移开,试着让自己去想学院里那些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那不就是为了能够让我早一点丢掉菜鸟的标签去执行任务吗?现在任务来了,执行了一半,总不能因为结果了一个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就掉了链子,那以后恐怕连去边境派出所都不够格了。

  我一边咒骂着自己这两条不争气的腿,一边调整着呼吸,咬着牙一步步地往车里走去。好容易挪到车跟前,我腾出一只手抓紧车内的把手,生生把自己连人带枪提溜到车内。刚坐下,就听见赶到车边扶着门框的宁志的干呕声。

  “吐出来你就给我走人。”徐卫东抬头看着车外说,“准备第二个。”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一个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墨镜的法医正在验尸,宁志见状扶着座椅靠背又是一阵干呕,全然没了昨晚的兴奋劲儿。倒是郑勇握着枪的手轻微地颤抖着,跃跃欲试地朝外张望,还不忘扭头挖苦宁志:“你怀孕了?”尽管隔着墨镜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依然能感觉到那头盔后骇人的杀气。

  第二拨犯人因为看到了之前的行刑过程,已然没了之前那一拨的淡定,几乎是被战士们强行拽到行刑点的。有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远就看到他的鼻涕拖出来老长,在微微的晨光下亮闪闪的。还有一个声嘶力竭地求着饶,那凄惨的声音让人汗毛一根根往起竖。徐卫东冷冷哼了一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些人随便哪一个都够枪毙八回的。”

  徐卫东刚一摆头,郑勇就又第一个冲了出去。这次宁志先我一步下了车,像是想要把刚才丢了的面子再挣回来,三步并两步竟然超过了郑勇,端起枪对准其中一个犯人的后脑“嗒”就是一枪,完事扭过头,头也不回地跑回车内。

  因为是远距离射击,那犯人的脑袋愣是被轰掉了一半,*混着黑红的血在地上溅开一大片。毙第一个的时候天色暗,我没有清楚地看到血。这时候天色已经麻麻亮起来,视线渐明的同时嗅觉也跟着灵敏起来,一股奇怪的味道冲进我的鼻腔,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腥味吧。紧接着又是“嗒”的一声,一个犯人倒在了郑勇的枪下。

  很显然,我落后了。

  我赶了一步,将枪口顶住犯人的后脑,还能听见那人喉咙里绝望的呜咽声。我屏住呼吸扣动了扳机,在犯人栽倒之前,我就迅速转身一路踉跄着朝车奔去。

  回到车里坐下后,我突然好想问问这批是些什么性质的死刑犯。如果仅仅因为好奇心而发问,那是违反纪律的事。我与宁志和郑勇无法眼神交流,但我知道他俩此时想提问的冲动不亚于我。

  “最后三个。”徐卫东大概是闻出了我们的好奇,轻声又补了一句,“完事我告诉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死。”

  当最后三人被押到行刑点时,我们在徐卫东下达命令后,几乎是争抢着往车下跑。并不是我们杀人杀上了瘾,而是只要被别人抢了先,那么死在前面的犯人的血和*就会没遮没拦地糊满你的眼睛,刺鼻的血腥味会立刻弥漫在头盔里让你无法呼吸。而且根据刚才的经验,越往后被处死的犯人一旦近距离看见别人是怎么死的,尽管被堵住了嘴,那种挣扎着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会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郑勇眼看跑不到我们前面去,索性在七八米外就瞄准,一枪将一个犯人的头盖骨生生掀飞。头盖骨在空中飞快旋转着画了一道抛物线落在地上,在微寒的空气中,甚至能看清那上面冒出的热气。我一看这情形,说什么也不想靠近了,停下脚步举起枪在五米外瞄准了一个犯人,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我瞄准的犯人却被宁志抢先开枪击毙。我转头狠狠地瞪了宁志一眼,余光瞟到囚车边站着的法医,此刻他也顾不上遮掩自己的脸了,掀起墨镜诧异地看着我们。大概是从没见过像我们这样不按章法行刑的吧。

  最后那个犯人挣扎得格外厉害。徐卫东刚说了,必须一枪毙命,不然就滚蛋。为了保险起见,我只能硬起头皮凑到跟前,他剧烈的扭动使得我的枪口总是滑开。我心一横,一脚踩住他肩膀压在地上,枪口死死抵住他的后脑扣动了扳机。

  这一次,为了在徐卫东面前挽回自己第一次软脚虾的形象,我保持着标准的节奏跑回车边,故作轻松地掀起头盔,一边在沙土上蹭着沾着血的鞋底,一边对徐卫东说:“老徐,有烟吗?”

  徐卫东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没吭声。他这不明朗的态度让我有些尴尬,只好悻悻地爬到车内坐好。宁志掀起头盔说:“我有。”摸出烟给大家散了一圈,递给徐卫东时,徐卫东伸手拒绝,宁志刚要收回,徐卫东又一把拦住宁志的手说:“来根吧。”

  我赶忙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他斜扫了我一眼说:“德行。”

  法医验完尸后,远远地对着我们的车敬了一个军礼。徐卫东坐回驾驶位,说:“任务结束,弹药离枪。”

  车很快开出了刑场,驶上公路的时候,一轮红日正好跳出天际。郑勇指着火红的朝阳对宁志说:“看那颜色,眼熟不?”

  宁志眯着眼朝外看了一眼,胃里立刻发出翻滚的声音。我一看太阳那夺目的红色,也马上想起血,一胳膊肘朝郑勇砸过去,郑勇闪躲着仰起头哈哈笑起来。

  我们没有回招待所,而是直接往北京方向返。途中,郑勇问徐卫东:“头儿,刚才那几个人犯的是什么罪?”

  徐卫东从后视镜里看了郑勇一眼,答得极快:“不知道。”

  郑勇愣了一下:“那,你刚才说……”

  徐卫东猛地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我们吓了一跳,被晃得东倒西歪却不敢出一点儿声。“我下命令让你们把他们击毙的,这个理由行吗?”徐卫东冷冷地说,“你们谁还有什么问题?”

  我们连看都不敢看他,低着头小声说:“没了。”

  没什么理由比服从命令更充分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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