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九卷_302_首长秘书腾云录: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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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九卷_302

  第十二九卷(6)

  几个月前,杨德水收到过一封信州几名老干部联合签名的举报丁沛河的信。信写得有鼻了有眼,除了揭露丁沛河卖官鬻爵以外,还指出他作风败坏,生活腐化堕落,利用手中的权力玩弄女性,并附了一盘丁沛河在宾馆里玩**的录像为证。收到信后,杨德水就把信交给了徐东海。虽然徐东海当时没有把举报信转给柳树智,也没有转给省纪委,可杨德水觉得,丁沛河这样的干部迟早要出事。所以,当他在徐东海办公室听到中纪委调查丁沛河的消息后,一点都不觉得吃惊。不吃惊并不是说他不关心,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中纪委早不调查迟不调查,偏偏在即将换届的时候调查丁沛河。他看过几本官场小说,小说里说,几乎所有的大领导收到反映下属官员**的举报信后,通常都不会批示查处,而是留着压箱底,等到关键的时候祭出来这面大旗来打压对手。那么,丁沛河弊案又是谁祭的旗呢,柳树智,还是徐东海,或者另有其人?

  梅红说,信州只是根导火线,丁沛河的主要问题出在越州。

  杨德水对丁沛河的历史知之不多,放下二郎腿,说,说来听听。

  梅红说,丁沛河去信州前是越州市财政厅厅长,兼国资委主任。他在任的六年里,把越州能卖的国企都卖了。丁沛河的卖不是零售,也不是批发,而是大甩卖。越州市现在几乎没有一家像样的国有企业,就象罢了园的瓜地,剩不下不过是几个歪瓜裂枣。那时候,越州也有不少干部对丁沛河大刀阔斧的贱卖,甚至零底价出售企业的做法持有异议。但是,当时的市委书记和市长都保持沉默,也就不了了之了。

  丁沛河是刘震云来越州主政后不久调到信州的,刘震云之前的书记是叶志钦,市长杨法明。一年前,叶志钦调到内地的阳关省当省长,杨法明前年安排到省里当政法委书记。杨德水说,这么说来,越州是贱卖国资是得到越州最高层的默许喽?

  梅红笑着说,你真聪明!杨法明有没有默许,谁也不知道,但叶志钦肯定是默许了。没有他一把手的默许,丁沛河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公然胡来。在这场国有企业买卖中,除了有叶志钦的默许,丁沛河的大张旗鼓外,还活跃着两个人。

  杨德水问,谁啊?

  梅红说,庄枭鲲和林朝新。

  杨德水脑海里某处一直没能连贯起来的电路,一下子被梅红搭通了,灯光瞬间照亮了灵台,他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啊!

  梅红问,你想到了什么?

  杨德水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便说,没什么,我只是为老领导担心。

  梅红沉默了一会,说,这案子太大了,翻开来肯定是天文数字,你那老领导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杨德水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姿态说,听天由命吧!其实,他心里比谁都高兴。赵爱花翻供,他正愁拿林朝新没辙。现在好了,不用自己出再手,别人就替他收拾了。杨德水恨不得马上打电话,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吴芯。高兴之余,他又担心起来,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中纪委已介入调查,一定会一查到底。如果真如梅红所说,此案一旦掀开,必将石破天惊。如此一来,江海省官场肯定会发生一场大风暴,不但一大批官员会被风暴吹走,甚至连省委省政府有些领导也会吹落马下。杨德水想,假如柳书记和徐省长听到这个消息,会做何反应?他们肯定会感到震惊,震惊之后便是愤怒,愤怒完了,会是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叹息。原因很简单,不管是作为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还是行政首长,谁都希望自己管辖的土地上天空湛蓝,风和日丽。即使天不遂人愿,要刮风下雨,那也希望是和风细雨。退一万步说,就算要来急风骤雨,也只是小范围的局地强对流天气,而不是山河变色的台风暴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出了这么大的敝案,对他们的政治声誉都是一种莫大的损失!他为柳树智捏了把汗,更为徐东海担惊受怕。

  肖建国看他表情苦着脸,便安慰他说,老林也不是什么好鸟,你犯不着为他伤心。

  眼下,对杨德水来说,最要紧的是弄清底细,提醒徐东海做好应对准备。于是,他说,伤心到谈不上,我只是觉得奇怪,他怎么会跟丁沛河和庄枭鲲搅到一块?

  梅红说,你或许不知道,林朝新跟庄枭鲲是打穿开裆裤一起玩大的铁杆哥们,在这场旷日持久的低价收购国资案中,他充当了军师的作用。林朝新学法律出身,又在多个岗位上当过领导,对政策十分熟悉。可以这样说,没有他这个智囊出谋策划,庄枭鲲不可能收购得如此顺利。五六年前,国家出台政策鼓励经营不善的国有企业进行改制、重组、变卖。庄枭鲲正是利用这个机会,大量低价吃进国有资产。庄枭鲲做得很隐蔽,他没有直接以宏华公司的名义收购,而是打曲线牌,勾结一批私企老板围标、串标,牢牢地控制了投标主动权。得手之后,大部分企业都给他转手倒卖给别人,从**取暴利。对于少数几个他看好的企业,则通过移花接木的手段转到宏华集团公司名下的子公司孙公司,还有控股公司,参股公司经营。这样一来,许多非法所得都给他漂白了。庄枭鲲到底从这场饕餮大餐中得到多少好处,恐怕只有天才知道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是一起官商勾结侵吞国有资产的惊天大案……徐东海调侃说,看来林朝新的能量不小啊!

  招投标制度,是招标人对工程、货物和服务事先公开招标文件,吸引多个投标人提交投标文件参与竞争,并按招标文件规定选择交易对象的法定行为。它是个泊来品,大概在上世纪90年代初引进的,是国际所接受、公认或遵守的规则和习惯。可是什么东西到了国内就变了味,最能体现公平与效率的招投标,变成了弱肉强食的抢夺资源和财富的工具,围标串标比比皆是。

  多年前,杨德水采访过一个因围标串标而锒铛入狱的老板。老板苦笑着告诉他,也不是他要围标串标,可大家都这么干,你要不同流合污,你就拿不到工程赚不了钱。都说国际接轨,接出了鬼来,其实冤枉了。什么事都要有个游戏规则,招投标就是个好规则,关键是执行的时候,被潜规则了。没有招投标制度时,谁跟业主关系好,谁拿项目。什么是关系好?俗话说,爹亲娘亲不如钱亲,所谓关系都是钱铺出来的。如果大家都按规则来,当官的就断了财路,再捞不到好处了。不是我们要存心破坏游戏规则,是当官的希望我们围标串标,这样,他们才有财发。我们的鬼都是内鬼,不是因为跟国际接轨,才接出鬼来。

  杨德水为此写过一篇时评,却一直发不出去,日报不敢发,其他媒体也敬而远之。沮丧之余,喟叹了四个字,神鬼一家!

  围标串标不是国人的发明,西方发达国家也偶尔有闻,却在国人手里发挥到极致,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时值今日,几乎没有不围标串标的工程了。围标串标,说白了就是招标者与投标者,或者投标者与投标者沆瀣一气,以达到排挤竞争对手,高价中标的一种非法手段。最终损害的,是国家和集体的利益。

  杨德水陷入了深思,梅红后边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国资流失已非一朝一夕,这么多年都沉寂下来,却在这个时候被翻出来。直觉告诉他,在这背后肯定有一只推手,推动着整个事件发酵。那么这只推手是谁呢?柳树智断无可能,徐东海也毫无来由,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算两人有心要整顿吏治,肯定也会避开换届这个敏感时期。再说,江海省的非公企业党建工作前不久得到了中央首长的高度肯定,现在省里数一数二的非公企业却涉嫌违法犯罪,对两人来说,这简直是自掴耳光,也让中央首长颜面扫地。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可经验告诉杨德水,这里边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政治陷阱。有人要借题发挥,把水搅浑,趁机浑水摸鱼……

  你在想什么?杨德水的思路被肖建国打断了。

  杨德水愣了一下,发觉自己走神了,抬头朝两人看了一眼,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太令人吃惊了,我都惊呆了!

  肖建国笑着说,我刚听到梅红说起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呆若木鸡。

  杨德水把头转向梅红,说,恕我直言,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梅红反问道,你该不会是怀疑我跟此案有染吧?

  杨德水摆摆手说,我怎么会怀疑梅组你呢,再说,你真要跟他们有瓜葛,就不会告诉我这么多了。

  梅红满意地轻笑了一下,说,知我者,杨处是也!又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业内许多人都知道。你想啊,虽然庄枭鲲做得极其隐秘,但要操控国资收购,单凭他宏华公司一家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联合多家公司。动作大了,知道的人自然就多,也就没有秘密可言了。

  杨德水说,我明白了,你是说因为分赃不公,窝里反了。

  梅红惊叫起来,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杨德水心里有数了,开玩笑说,我又没说你分了赃,你紧张什么啊?

  梅红不无生气地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杨德水嬉皮笑全地说,你真的错怪小弟我了!

  哼!梅红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杨德水。

  肖建国调侃梅红说,刚刚还把人家当知己,怎么转眼就反目成仇了?要我说,德水说得没错,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的,要不是狗咬狗,外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啊!

  现行的反腐机制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民不举,则官不究。纪委办案基本上靠群众举报,靠女人的下半身,靠利益纠纷暴光,靠桥跨跨路蹋蹋墙歪歪,靠官员老板们主动露富。如果大家都相安无事,纪委是无案可查的。特别是这几年的反腐案例,贪腐官吏的落马和暴光,偶然性占了很大的比例。尤其是官场内哄、官商反目,官吏身边喂不饱的女人、利益受损的群众、行为嚣张引来的报复、**工程的暴光等等五花八门,无一例外都与某一方或多方面利益有关,与利益有直接关系而被动暴光反腐比例占了九成以上。真正通过纪委和公检法反腐机关主动出击反腐的案例可以说是少得可怜。

  杨德水当然不会这样说,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弄清楚,梅红到底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底细,还有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么多,用意和目的又何在?他对摇头晃脑地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庄枭鲲做了那么多坏事,肯定瞒不住。再说,梅姐是什么人,她啊,不但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大美女,更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古来今往,千年不遇的奇女子啊!

  被人这么高调吹捧,换谁都会芳心大悦,梅红也不例外,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停住笑后,她美目流转,似怨犹嗔地问杨德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杨德水言之凿凿地说,我既不是夸你,也不是损你!

  梅红问,那是什么?

  杨德水说,我是崇拜你膜拜你。以前,你做主持人的时候,我是你的铁杆粉丝,只要你的节目一开播,最重要的活都放到一边不管了,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你。因为这个原因,我都不知道把老婆得罪了多少回,差一点就动手打起来了。现在,你虽然不做主持人了,但在我心中,你就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王……

  肖建国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杨德水,问,你这是赞美,还是表白啊?说完挤眉弄眼地唱了起来:

  你是我的玫瑰

  你是我的花

  你是我的爱人

  是我的牵挂

  ……

  唱了几句,肖建国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枝红玫瑰,递到梅红面前,学戏文里的白面书生,娇声奶气地说,小生对小姐仰慕已久,今天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小姐果然是风华绝代,小生是一见倾心,再见倾城,希望能与你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梅红从来不缺少赞美,可像这样在同一时间里被两个大男人大唱赞美诗,还是第一次,她笑弯了腰,也笑仄了头。半天才止住笑,气若游丝地说,真受不了你俩!

  肖建国问,我俩怎么啦,既没打你,也没骂你,你怎么就受不了?

  梅红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打听情报的来路,也用不着这么卖力地给我戴高帽子嘛!我只能说,是一个道上的朋友告诉我的,至于这朋友是谁,你们就不用问了,问了也是白问,我是不会说的。

  肖建国说,你把我们也想得太龌龊了吧?

  梅红说,是嘛?嫣然一笑后又说,你们男人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给点阳光就灿烂,自以为是,得寸进尺!

  杨德水真诚地说,梅姐告诉我这么多,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

  梅红说,你能明白我的心思就好。柳书记在北京养病,徐省长是党务行政一肩挑,不管哪头出事,他都负主要领导责任,我真替他担心。如果这案子处理不好,不但会影响到他在全省干部中的威望和声誉,也会给中央留下不好的印象,对他的前途不利,对你也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杨德水说,梅姐,谢谢你啊!

  肖建国不以为然地说,这不见得吧!

  杨德水问,怎么说?

  肖建国说,换届过程中,各种心态、各种可能、各种力量、各种矛盾,会来个大会合。换届有如洗牌,再重新确定位置。这个时候,能不能拿到一手好牌,关键就看发牌手的情感倾向了。在江海省,发牌手只有一个,那就是柳书记,大家的命运和前途都拿在他手里。他对你有好感,就会给你发一手好牌,他讨厌你,就会甩给你一手烂牌。

  梅红说,柳书记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发什么牌啊!

  肖建国说,你要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表面上看,他把省委的工作托给了徐东海,自己跑到北京养病,给人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江海省要换帅。换不换帅是中央的决定。中央在地方换帅问题上历来十分谨慎,毕竟是一方封疆大吏,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要换早就换了,不会等到现在。原因很简单,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换届在即,人心不稳,贸然换一个不熟悉江海的人过来主政,很难驾驭局面。柳书记之所以这他这样做,我分析,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为自己继续留在江海省掌权做准备;二是借机跳出事务圈,从忙乱中超脱出来,集中精力想全局、办大事。说得实在一点,就是为江海省的走马换将做准备。换什么样的将,他心里一定有个谱。但这个谱并不是固定的,既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还有王五。到底换谁,他也不一定清晰。在不清晰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主动丢掉面具,露出真面目来。毫无疑问,柳书记这一着棋下得很巧妙。他这一走,有人就按捺不住了,急匆匆地甩开了面具。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柳书记怎么也没有想到,中纪委会在这时候调查丁沛河。我分析得没错的话,此时此刻没有谁比柳书记这个甩手掌柜更关心丁沛河的案件了,他肯定忧心如焚,寝食不安,恨不得马上长出一双翅膀飞过来处理。越州贱卖国资案发生在他治下,他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徐省长则不一样,他来江海省前后才大半年时间,就算这案子捅破了天,他也没有直接责任。

  梅红毕竟是女人,见肖建国跟自己唱反调,便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不懂政治,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怎么做,是你们男人的事。

  杨德水心里觉得肖建国分析得很有道理。对柳树智这样一个大半辈子活跃在政坛上的政治人来说,要他离开了政治,比要他的命还难受。他到北京养病,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主动退出历史政治舞台的。从中央角度考虑,柳树智在江海省当了七年多的省委书记,换的可能性很大。最大可能,等到换届结束后再把他换下。当然,继续留用也不是没有可能,按照规定,省部级官员六十五岁退休,柳树智今年六十四,还有一年的时间。这条规定里还有个补充说明,许多人不清楚,凡是任期未满的,可以延迟三年退休。也就是说,理论上,省部级官员可以干到六十八岁退休。如果柳树智能够争取留下来不动,就意味着可以在江海再干上四年。如果调到北京,譬如人大,或者政协什么的,再多也就任个副职,其权重自然不能跟独挡一面的封疆大吏相比。对柳树智来说,继续留在江海,就是最大的政治愿望。显然,贱卖国资案成了他达成政治愿望的最大绊脚石,他不会坐视不管。对徐东海而言,诚如肖建国所说,此案从酝酿发酵到最终爆发,都与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有一点,能不能妥善处理后危机,对他也是一种考验。处理得好,危机变成了转机,能得到中央更大的欣赏和胜信,处理不当,危机就变成了危险和威胁,个人前途就会蒙上一层云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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