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番外-长公主_恶毒女配不洗白(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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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番外-长公主

  -长公主

  镇远侯死了。

  李淑知道这一日迟早回来,只是不知道,这一日竟来得这般早,这般令人措不及防。

  华京之中,大雨倾盆,李淑在雨中走了一夜,接受了这个事实。

  淋了太多雨,李淑被宫人找到后,便开始起烧。

  意识模模糊糊中,她仿佛看到了镇远侯。

  镇远侯身边有着一个异族风情的女子,依偎在镇远侯怀里,柔声与镇远侯说着话。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镇远侯朗声大笑,把她高高举起,在空中转了一圈。

  “快放下。”

  女子的声音带着笑,镇远侯放下了她,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云儿。”

  镇远侯唤她。

  李淑的梦醒了,慢慢睁开眼,李泓的嚎啕大哭传入她的耳内。

  “阿姐!阿姐!”

  李泓连唤了数声阿姐,道:“你终于醒了。”

  李淑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道:“水。”

  “噢噢。”

  李泓忙不迭倒了一杯水,送到李淑嘴边。

  李淑喝下水,方觉得自己好受一些。

  李泓道:“你快吓死我了。”

  “虽说镇远侯是你的驸马,可你也要保重身体啊。”

  李泓喋喋不休,李淑看着窗外景色出神。

  镇远侯,还是死了啊。

  那般赫赫威威的人,原来也逃不过旁人的算计。

  她不该,将镇远侯拉入天家夺嫡的旋涡之中。

  华京又是一年春。

  纵然年前十万将士埋葬边关,可依旧阻止不了华京城的繁华喧闹。

  边关的烽火长燃,尸山血海,离这里太远太远了。

  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

  宫宴上,贵人们推杯换盏,谢元身旁的大宫女频频向她看来,似乎在留意她对镇远侯之死的看法如何。

  李淑低头抿了一口酒。

  屏风相隔的男席中,突然传来世家子弟们的起哄声。

  “仲卿,你的机会终于到了。”

  “别乱说,镇远侯新丧——”

  少年的声音分外紧张,镇远侯三字刚出口,声音蓦然又低了下去,不知道说了什么。

  谢元笑了一下,问宫女:“那人是谁?”

  “这群世家子弟里,瞧着就他一个出挑的。”

  宫女看了一眼屏风相隔的程仲卿,道:“回娘娘的话,是黎阳程家的儿郎,程仲卿程二郎。”

  “黎阳程家?”

  谢元眉头微动,道:“门楣似乎低了些。”

  宁王是谢元心腹,本应坐在男席处的他,却坐在谢元下手,听谢元这般说,他莞尔笑道:“若以门楣出身算,天底下哪户人家能及得上天家?”

  “选驸马,模样好便够了。”

  谢元道:“此话倒有些道理。”

  宁王眸光轻转,又道:“程仲卿的模样,莫说在这群世家子弟中,纵然在华京城中,也是颇为出挑的。”

  谢元眉梢轻挑,道:“再怎么出挑,能有你好看?”

  宁王不置可否。

  李淑面无表情听着谢元与宁王的对话,知道自己的命运,又一次被谢元捏在手里。

  认命,还是不认命?

  镇远侯曾与她说过,命是自己的,凭甚么听天由命。

  可她最后还是嫁了程仲卿。

  大婚之夜,被翻红浪。

  程仲卿怔怔看着云锦被褥上的殷红,半日不曾回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仲卿突然从背后抱住她,道:“阿淑,你太苦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我会保护你的。”

  李淑看着红烛高燃,没有说话。

  次日,李淑与程仲卿去谢元的长秋殿谢恩。

  程仲卿被谢元留在殿内说话,宁王送李淑出来。

  三月暖阳,春光正好,宁王眸光微转,波光潋滟,道:“有人让我给你留了一坛酒,让我在你大婚之日送给你。”

  “那坛酒,想来你已经收到了。”

  李淑手指微紧,胸口微微起伏着。

  宁王又道:“苗疆之地有秘术,名唤蛊王。”

  “所谓蛊王,便是将世间所有毒虫放在一个坛子里,让他们自相残杀。待一月之后,再将坛子打开,活着的那只毒虫,便是蛊王。”

  李淑抬眸,冷冷看着宁王。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杀死眼前这个人。

  宁王却对她道:“公主殿下,未来的路,一路好走。”

  是天子在养蛊,还是谢元在养蛊,又或者说,宁王在养蛊?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似乎撑不下去了。

  她与程仲卿生了一个女儿,却被凌虚子断言,此女若为男子,当主天下。

  原本因她接受与程仲卿婚事而决定放过她的谢元,又对她下了手。

  这样的日子似乎永无休止。

  她开始频频做噩梦,她梦到那些死在宁王手中的兄弟姐妹。

  她梦到宁王一身白衣,双手染血,似腊雪红梅般赏心悦目,却又叫人不寒而栗。

  宁王道:“公主殿下,知道太多事情的人,一般活不长。”

  她的梦醒了。

  程仲卿接受了谢元示意程明素塞给他的小妾。

  为了保护程彦。

  李淑开始明白,所谓认命,不过是让自己置身在退无可退的地步。

  她终于读懂了,镇远侯曾经向她说过的话。

  只可惜,镇远侯教了她许多东西,唯独没有教过她,怎样与他一样心志坚定,不被外界事物所左右。

  她找了谢瑶,那个据传说宁王为之一见倾心的谢家女。

  谢瑶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子,单纯到让她都忍不住感叹,世间怎有如此天真之人。

  谢瑶杀了宁王。

  让华京城所有人不寒而栗的噩梦宁王,竟死于一个女人手中,何其讽刺。

  谢瑶崩溃大哭时,她就立在不远处。

  都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血债只能用鲜血来偿。

  谢瑶生在谢家,便注定她的一生不可能天真无邪。

  如同她生在天家,便该如坛子里的毒虫一般杀戮争斗,至死方休。

  这一年,阿彦捣鼓出来的庄稼大获丰收,百姓们对阿彦越发推崇。

  这一年,她暗中与禁卫军们交好,提及镇远侯战死边关,禁卫军们无不叹息。

  这一年,一个脏兮兮的男孩被阿彦领到她面前。

  她看着那张与镇远侯分外相似的脸,手中的茶泼在了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

  她几乎是颤着声音。

  “李夜城。”

  “我父亲不是战死的,他的死另有原因。”

  李淑闭上眼,窗外风声呼啸,她又想起那个疏朗男儿。

  她早就知道,他不是战死的。

  只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天子昏聩,谢元一手遮天,与谢元作对的人,永远长眠地下。

  她不知道,自己的力量能不能与谢元相斗。

  谢元身后是谢家,三公尽出其门,天下世家无不俯首贴耳。

  她连镇远侯都能杀得掉,九州之中,还有谁能与她抗衡?

  往事涌上心头,李淑肩膀微微颤抖。

  然而就在这时,女儿稚嫩的声音响在她的耳旁:“母亲,你还在等什么?”

  “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立,而今正是母亲的大好时机!”

  “还是说,母亲愿意接受镇远侯与边关十万将士不明不白死于谢元的算计之中?!”

  天边月色孤冷,李泓慢慢睁开眼。

  她从来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情。

  她提剑,披甲,出了公主府。

  她纵马狂奔,一路去往钧山军营。

  她杀了谢元安插在军营中的人,她以镇远侯为令,无数将士跪拜在她脚下。

  “愿为镇远侯死!”

  她带着这些人攻打皇城,时间太过仓促,谢元根本没有机会调兵遣将,便被人押到她面前。

  “李淑,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会赢了吗?”

  “你错了!”

  谢元高高抬着下巴,眼底满是对她的怜悯:“真可怜,直至今日,你仍是旁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谢元的话尚未说完,李淑长剑挥下,谢元的头颅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在众多皇子公主面前。

  皇子公主们失声尖叫,她一个个杀过去,最后来到天子面前,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

  她的父亲显然是睡梦中被人拉过来的,衣衫不整,双眼朦胧,吃力地认着她:“你是.......阿淑?”

  她没有答话,只是吩咐禁卫军:“给天子奉酒。”

  宫变之后,她立李泓为帝,哪怕无数人向她觐言,说李泓性格仁弱,并不适合做天子。

  可她不立李泓,又能立谁?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权力,而是自由。

  只是可惜,这座高高的宫墙,圈住了她的自由。

  纵然今日她将宫墙踏平,她依旧不是自由的。

  镇远侯死了,她需要去替他。

  镇远侯没有完成的事情,便由她来做。

  这个满目疮痍的大夏,总要有人来修补。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修补大夏的那个人,竟然是宁王。

  她恨了半辈子,恨他尤甚谢元之上的人。

  龙城相逢,宁王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这数十年的岁月,原来只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宁王对她道:“天下并非只有镇远侯的路才能促使九州一统,我当年与镇远侯打赌,看是他的路更快些,还是我的。”

  李淑冷冷看着宁王。

  宁王便笑了起来,道:“事实证明,我赢了。”

  “你输了。”

  李淑道:“你孤家寡人,众叛亲离,家族不容,妻离子散,飘零世上如孤魂野鬼一般。”

  “你有甚资格,说你赢了?”

  “赢的是镇远侯,赢的是我。”

  宁王仍在笑,潋滟眸光看向广袤沙漠,道:“镇远侯是世间伟丈夫,公主殿下,你何其幸运。”

  不是每个女人,都能遇到镇远侯。

  遇到镇远侯,是幸运,遇到他,是一生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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