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往事与旧怨
李氏出生在一个叫李家弯的村子，那里距上哇村足有三十里的路程。
别看李家湾的名字中带着一个弯字，但李家弯和弯扯不上任何关系。
实际上，李家弯就是一个小山沟，村庄周围四面环山，平日里出个门都要翻山越岭，艰难的很。
天然的地理位置加上不算好的后天限制，李家弯的生活情况比三十里外的上哇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周围的村庄许久没有出现过饿死人的情况，但在李家弯，每年冬天还是会有家中老人孩子被活活饿死的情况，李家弯的生存就是这么艰难。
哪怕直到现在，情况也没有多少改善。
当初李氏会嫁给赵福祥，也是因为李家弯太穷了。
一旦遇到什么天灾，那真是不给人活路。
三十二年前，整个中原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旱灾和蝗灾，导致这片产粮大区遭受了灭顶之灾。
长平县都在受灾范围之内。
一时间，活不下去，各种卖儿卖女的现象频繁出现。
县城的粮食价格更是涨到了一个离谱的高度。
虽然当时的县令也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比起受到灭顶冲击，整片庄稼基本颗粒无收的农户来说，措施不过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像上哇村，下哇村这种原本就产粮丰富的地区还好，哪怕新粮下不来，他们还可以靠着去年留下来的陈粮和茂盛的野菜过活。
但像李家弯这种原本靠天吃饭都会饿肚子的村庄来说，这次的旱灾蝗灾，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李氏一家人在李家弯，是属于过的还算可以的普通人家。
李氏的爹娘还算能干，开垦的山坡地也不少，所以平日里，他们一家在李家弯生活的还可以，饿肚子虽也有发生，但却没那么频繁。
总之，一切顺利的话，李氏等几个孩子是可以顺利成人的。
但三十二年前的那场天灾，却直接让他们家彻底活不下去了。
家里的孩子多，粮食又没有多少。
不得已，在李氏上头的两个姐姐被卖掉换粮食之后，李氏也被她爹卖给了赵福祥换粮。
这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一家老老少少都饿死。
何况，李氏也是剩下的孩子中年纪最大的，16岁，按照当时女子嫁人的年纪，在过两年，她也是要嫁人的。
最终，李氏还是嫁了。
嫁妆就是半石粮食。
刚嫁来时，李氏对赵福祥态度不好，一脸冷冰冰的也不爱理人。
不过谁让赵福祥是个隐形的颜控，面对不给面子的李氏，也毫无怨言。
就这样，李氏的态度在赵福祥的攻势下软化下来，最终，两人和和美美的生活了三十二年，生了五个孩子，全已经养大成人。
娘家贫穷，哪怕李氏是被她爹以嫁人的名义卖了的，但李氏也不怨恨她爹，对贫苦人家，这样的事情是没办法的。
所以每到逢年过节时，李氏都会托熟人捎些儿东西回娘家。
大部分都是粮食，小部分则是一些儿银钱。
不过，李氏却没有回过一次娘家。
虽然不恨，但李氏心里还是有疙瘩的，哪怕时过境迁，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
不过转眼功夫，前面那满脸抹得花花绿绿的陈氏就要过来了，李氏一愣，跟着就想避开。
没法子，李氏是真的嫌对方麻烦，谁让陈氏每次见了她，都像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炸。
李氏可不想平白找不痛快。
哎……
说道她和陈氏的矛盾，也是简单，就是嫉妒。
谁让她们都出自李家弯，李氏因为家里的没粮被卖，陈氏则因为家里欠赌债被抵债。
没错，陈氏的娘家人也少，却不是和天灾有关，而是和陈氏那个赌鬼爹有关。
陈氏她爹是周围十里八乡又名的赌鬼，不光是李家弯的村民，包括周围其他村的村民，都会用陈氏她爹当做反面教材来教育家里的孩子。
陈氏童年过的凄惨。
她娘最先被她爹抵债，陈氏作为家里老二，自然要肩负起照看家中弟妹的责任。
陈氏好不容易将几个弟妹拉扯大，结果家里的孩子们谁都没逃过去，一个一个，都被她那个赌鬼爹拿去抵赌债，陈氏被抵给了上哇村的赵福成，也就是赵福祥他同族的一个青年，两人往上数两辈亲人还是亲兄弟。
陈氏被抵给赵福成，也是因为赵福成借给她爹几十斤粮食，她爹没钱还，就直接将陈氏抵给了赵福成。
李氏和陈氏就这样，前后脚的嫁进了上哇村。
一开始，陈氏也并不怎么嫉恨李氏，毕竟两人是同村，嫁到一块去，双方男人还有亲戚，里应好好相处，互相扶持。
可事实是，两人现在闹得比谁都难看。
说来道去，就是赵福成哪里都不如赵福祥，不管是长相，脾气还是性格。
双方对照组这么一比，陈氏自然会不舒服，会嫉恨。
所以，两人闹成现在这样也在所难免。
心思转了一圈，李氏低头，打算从旁边绕过去。
结果，李氏不想计较，陈氏却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李氏这厢还没走两步，就被旁边传来的那声阴阳怪气的话定在原地。
“我道是谁，李氏，我说你这人咋就知道害臊，大老远的就闻到一股子腥味，都是当奶的人了，咋就不知道收拾？大热天的臭味散出去，熏到人咋办……”
陈氏一边说着，还不忘伸手扇着鼻子周围，那夸张的表情，看的李氏无语至极。
“呵，就你高贵，四五十岁的人了还不害臊，打扮的跟个小姑娘一样，呦，抹的那两团猴屁股给谁看？我看赵老三两天不打你，你是皮痒了吧……”
李氏嘴皮子溜得很。
而且李氏说的都是陈氏不爱听的，堪称句句扎心，刀刀毙命，那真是直接往对方的心口上插。
呼……
收声吐气，李氏一通怼完，整个人神奇气爽的不行。
而站在她不远处的陈氏，被气的脸色涨红，浑身发抖。
只见陈氏嘴唇乱颤，两颗眼珠往外冒火星，却是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你你你……”
陈氏气的胸口乱颤，最后怒急攻心，大声吼了出来。
突来的吼声可是吓人，直把一旁走路的其它着急归家的妇人吓了一跳不说，胆小的还差点儿打翻了手里的什物。
想看看是谁干的缺德事，结果看到陈氏。
村里妇人可是知道陈氏的大名的，那是有名的泼妇不讲理，心里只能暗道一声倒霉，跟着抱紧手里的什物，纷纷跑开。
陈氏……
看到周围人的做派，陈氏更气了！
她气的不行，配上那难看的脸色，活像一个气胀大的癞蛤蟆！
李氏也被陈氏这冷不丁的一看吓得后退两步。
不过李氏没忘自己出来是要去干啥的，眼瞅着太阳就要落山，她可不能在这里继续和陈氏耗下去。
“你什么你，我跟你说，好狗不挡道，别在我眼前碍事。”
李氏跟着甩甩手，又将跨在手肘上的篮子往上提了提，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连个眼神都没给一旁的陈氏留下。
陈氏见状，心口更是气到要爆炸，恶狠狠的盯着李氏的背影，跟着，她想也不想的追了上来。
“蹭蹭蹭……”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李氏不屑的撇撇嘴，心道和她斗，这人还不够格！
李氏跟着加快脚步，又一次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陈氏一看李氏这样，更是不乐意了，随即也跟着加快脚步。
两人就这样，憋着一口气，在这条大道直接杠上了。
你追我赶，谁都不让谁。
直到村东口石家那个放在院子里的巨大石磨出现在李氏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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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李家湾的名字中带着一个弯字，但李家弯和弯扯不上任何关系。
实际上，李家弯就是一个小山沟，村庄周围四面环山，平日里出个门都要翻山越岭，艰难的很。
天然的地理位置加上不算好的后天限制，李家弯的生活情况比三十里外的上哇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周围的村庄许久没有出现过饿死人的情况，但在李家弯，每年冬天还是会有家中老人孩子被活活饿死的情况，李家弯的生存就是这么艰难。
哪怕直到现在，情况也没有多少改善。
当初李氏会嫁给赵福祥，也是因为李家弯太穷了。
一旦遇到什么天灾，那真是不给人活路。
三十二年前，整个中原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旱灾和蝗灾，导致这片产粮大区遭受了灭顶之灾。
长平县都在受灾范围之内。
一时间，活不下去，各种卖儿卖女的现象频繁出现。
县城的粮食价格更是涨到了一个离谱的高度。
虽然当时的县令也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比起受到灭顶冲击，整片庄稼基本颗粒无收的农户来说，措施不过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像上哇村，下哇村这种原本就产粮丰富的地区还好，哪怕新粮下不来，他们还可以靠着去年留下来的陈粮和茂盛的野菜过活。
但像李家弯这种原本靠天吃饭都会饿肚子的村庄来说，这次的旱灾蝗灾，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李氏一家人在李家弯，是属于过的还算可以的普通人家。
李氏的爹娘还算能干，开垦的山坡地也不少，所以平日里，他们一家在李家弯生活的还可以，饿肚子虽也有发生，但却没那么频繁。
总之，一切顺利的话，李氏等几个孩子是可以顺利成人的。
但三十二年前的那场天灾，却直接让他们家彻底活不下去了。
家里的孩子多，粮食又没有多少。
不得已，在李氏上头的两个姐姐被卖掉换粮食之后，李氏也被她爹卖给了赵福祥换粮。
这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一家老老少少都饿死。
何况，李氏也是剩下的孩子中年纪最大的，16岁，按照当时女子嫁人的年纪，在过两年，她也是要嫁人的。
最终，李氏还是嫁了。
嫁妆就是半石粮食。
刚嫁来时，李氏对赵福祥态度不好，一脸冷冰冰的也不爱理人。
不过谁让赵福祥是个隐形的颜控，面对不给面子的李氏，也毫无怨言。
就这样，李氏的态度在赵福祥的攻势下软化下来，最终，两人和和美美的生活了三十二年，生了五个孩子，全已经养大成人。
娘家贫穷，哪怕李氏是被她爹以嫁人的名义卖了的，但李氏也不怨恨她爹，对贫苦人家，这样的事情是没办法的。
所以每到逢年过节时，李氏都会托熟人捎些儿东西回娘家。
大部分都是粮食，小部分则是一些儿银钱。
不过，李氏却没有回过一次娘家。
虽然不恨，但李氏心里还是有疙瘩的，哪怕时过境迁，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
不过转眼功夫，前面那满脸抹得花花绿绿的陈氏就要过来了，李氏一愣，跟着就想避开。
没法子，李氏是真的嫌对方麻烦，谁让陈氏每次见了她，都像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炸。
李氏可不想平白找不痛快。
哎……
说道她和陈氏的矛盾，也是简单，就是嫉妒。
谁让她们都出自李家弯，李氏因为家里的没粮被卖，陈氏则因为家里欠赌债被抵债。
没错，陈氏的娘家人也少，却不是和天灾有关，而是和陈氏那个赌鬼爹有关。
陈氏她爹是周围十里八乡又名的赌鬼，不光是李家弯的村民，包括周围其他村的村民，都会用陈氏她爹当做反面教材来教育家里的孩子。
陈氏童年过的凄惨。
她娘最先被她爹抵债，陈氏作为家里老二，自然要肩负起照看家中弟妹的责任。
陈氏好不容易将几个弟妹拉扯大，结果家里的孩子们谁都没逃过去，一个一个，都被她那个赌鬼爹拿去抵赌债，陈氏被抵给了上哇村的赵福成，也就是赵福祥他同族的一个青年，两人往上数两辈亲人还是亲兄弟。
陈氏被抵给赵福成，也是因为赵福成借给她爹几十斤粮食，她爹没钱还，就直接将陈氏抵给了赵福成。
李氏和陈氏就这样，前后脚的嫁进了上哇村。
一开始，陈氏也并不怎么嫉恨李氏，毕竟两人是同村，嫁到一块去，双方男人还有亲戚，里应好好相处，互相扶持。
可事实是，两人现在闹得比谁都难看。
说来道去，就是赵福成哪里都不如赵福祥，不管是长相，脾气还是性格。
双方对照组这么一比，陈氏自然会不舒服，会嫉恨。
所以，两人闹成现在这样也在所难免。
心思转了一圈，李氏低头，打算从旁边绕过去。
结果，李氏不想计较，陈氏却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李氏这厢还没走两步，就被旁边传来的那声阴阳怪气的话定在原地。
“我道是谁，李氏，我说你这人咋就知道害臊，大老远的就闻到一股子腥味，都是当奶的人了，咋就不知道收拾？大热天的臭味散出去，熏到人咋办……”
陈氏一边说着，还不忘伸手扇着鼻子周围，那夸张的表情，看的李氏无语至极。
“呵，就你高贵，四五十岁的人了还不害臊，打扮的跟个小姑娘一样，呦，抹的那两团猴屁股给谁看？我看赵老三两天不打你，你是皮痒了吧……”
李氏嘴皮子溜得很。
而且李氏说的都是陈氏不爱听的，堪称句句扎心，刀刀毙命，那真是直接往对方的心口上插。
呼……
收声吐气，李氏一通怼完，整个人神奇气爽的不行。
而站在她不远处的陈氏，被气的脸色涨红，浑身发抖。
只见陈氏嘴唇乱颤，两颗眼珠往外冒火星，却是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你你你……”
陈氏气的胸口乱颤，最后怒急攻心，大声吼了出来。
突来的吼声可是吓人，直把一旁走路的其它着急归家的妇人吓了一跳不说，胆小的还差点儿打翻了手里的什物。
想看看是谁干的缺德事，结果看到陈氏。
村里妇人可是知道陈氏的大名的，那是有名的泼妇不讲理，心里只能暗道一声倒霉，跟着抱紧手里的什物，纷纷跑开。
陈氏……
看到周围人的做派，陈氏更气了！
她气的不行，配上那难看的脸色，活像一个气胀大的癞蛤蟆！
李氏也被陈氏这冷不丁的一看吓得后退两步。
不过李氏没忘自己出来是要去干啥的，眼瞅着太阳就要落山，她可不能在这里继续和陈氏耗下去。
“你什么你，我跟你说，好狗不挡道，别在我眼前碍事。”
李氏跟着甩甩手，又将跨在手肘上的篮子往上提了提，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连个眼神都没给一旁的陈氏留下。
陈氏见状，心口更是气到要爆炸，恶狠狠的盯着李氏的背影，跟着，她想也不想的追了上来。
“蹭蹭蹭……”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李氏不屑的撇撇嘴，心道和她斗，这人还不够格！
李氏跟着加快脚步，又一次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陈氏一看李氏这样，更是不乐意了，随即也跟着加快脚步。
两人就这样，憋着一口气，在这条大道直接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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