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_反派娶了男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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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

  “陛下!陛下!”

  属下臣子的惊呼声逐渐飘远,云郸无力去回应,他混沌的脑子里此时只剩下了最开始那山崩地裂的景象,还有那差点把人震得失聪的爆破声。

  生死时速间躲开了巨石,没成想后头还有天降大雨,砸下冰雹,接二连三的劫难非是云郸这等生于盛世中的帝王能经受的。

  他想起了他原本还当做石头的神石,久久不能回神。

  云郸记得自己明明一直攥着这枚白石,从未离手,上哪来的字?

  初看时还是通体白色,转眼间就出现了蓝色的字迹,正因为拿着的人至始至终是自己,他才不可置信。

  寝宫里来来往往无数人,众多太医战战兢兢地守候良久,云郸方才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倒不是真受了什么伤,除了额角破了块皮主要还是吓着了。

  醒来的云郸第一件事就是扯着干涩的喉咙,吩咐道:“神石……神石拿来!”

  “陛下,神石在这。”候在身边的大臣手疾眼快地递上,这石头可是被云郸死死抓着不愿松开的,势必有大用。

  事实证明,他所料不差。

  只是,当云郸再次打量这枚白石时,上边早就没有什么字了,他不信邪地前后翻转一遍,还是没见着。

  “你可有看见这上边写了什么?”云郸质问道。

  “臣……臣没看见。”那官员迟疑道。

  “怎会……”云郸瞳孔紧缩,喃喃自语。

  他确信自己当时没有看错,难不成这神石中的预言唯有自己一人能见?

  云郸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句大雨滂沱,忠臣含冤。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加之他拿过石头时,天上还艳阳高照,根本不可能下雨,导致他印象深刻,震撼于神石的每句话。

  云郸在淮阴山庄中翻来覆去,忌惮于石头上的预言,怕遭了天谴,并不敢随意出去。

  然则,他在殿中好好待上了两日,那雨势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还愈演愈烈。

  “陛下,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虽已做好防汛,可这雨再不停,过个两三日沧溟河就该决堤了。”梁高逸无奈道。

  云郸听到这话,呼吸紧促几分,惊疑不定地盯着连绵不绝的倾盆大雨。

  这会虽没有了冰雹,可再下去,就得闹洪灾了。

  江南非是南阳县,一旦糟了难,必然动摇国之根本,偏生他人正处于凤濮城,接二连三的洪涝必让他在史书留下千古骂名。

  难不成真是天谴不成?

  可……可这符元明何德何能?

  云郸挣扎了半天,望着梁高逸,哪怕心有不甘都只能咬牙切齿道:“把符大人放了。”

  “??”虽然圣上良心发现,愿意赦免符大人,梁高逸乐意至极,但这与连日大雨有何关系吗?

  为何陛下的话题跳跃得如此之快?

  ————

  干完大事就云淡风轻离去的陆知杭策马不过一刻钟,还未到他在郊外的歇脚处,滂沱大雨就骤然落下。

  他担心皇帝会派人在四周搜寻,因此手中的鞭子并未留情,抓着缰绳驱使着身下的良驹疾驰而去。

  但是,不过一刻钟又能跑多远?

  自然只得淋着雨,在荒郊野外中艰难前行,奈何这雨大得过分了些,似乎是要倾泻出连日高温的郁闷,下个痛快。

  陆知杭有心想寻处地方躲雨,可眺望四周愣是没一处能躲的,更何况心有忧虑,并不愿在此处停留。

  “下雨了也好,能把痕迹冲刷干净些。”陆知杭任由水珠垂下,淡淡道。

  他这计划,能在当日就下雨是为上策,就算不行,发生如此异象皇帝也会彻查,白石上边留下的无水硫酸铜在浸润了足够的湿气下,也能显现出字迹。

  只要瞧见了,这几日内下了雨就难免让人联想起来,只不过刚看到‘预言’,顷刻间就下起了难得一见的大雨,能让云郸的心中多几分忌惮。

  走走停停到了未时,陆知杭总算拖着浑身湿透的长衫入了沧县,此时的雨还未停下,不少平民百姓都为了避雨躲在商铺的门口,街上人烟罕至。

  陆知杭牵着他那匹鬃毛耷拉在一旁的宝马找了块地方暂避,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了会,突然发现他避雨的这家正好是家首饰铺。

  “客官可要买支簪子送给家中的夫人?”

  因为下雨导致生意冷清,掌柜的心情本就不佳,见陆知杭在这避雨就更不快了,只是这人的目光流连在琳琅满目的首饰上,他方才的不快登时就消散了,连忙堆笑起来拉拢生意。

  “家中的夫人?”陆知杭面色古怪,并未打算与陌生人澄清自己还未成婚,正打算开口拒绝,视线落在耳坠上时,顿了顿。

  “是啊,这位小相公生得真俊,买些首饰回去,正好能逗夫人心欢。”掌柜凑上前来,乐呵呵道。

  陆知杭把手中的缰绳拴在了店铺门口的木桩上,才踱步走到屋内,拿起方才在外头看中的那对耳坠。

  按理说,云祈是男子,他想着给人送耳坠好像哪里不对劲。

  但陆知杭又想起了那日在冰窖中,对方说过等着自己送,也不知是为了调戏还是真心所想。

  既然看中了一对,不如先买下再说。

  “到了晏都,有机会再送吧。”陆知杭嘴角漾出温和缱绻的笑意,端详着手里的耳坠。

  灿金色的钩子下镶嵌着一颗珠圆玉润的珍珠,下方是正红色的流苏,倒与云祈平日喜好的穿着相衬。

  “客官,这耳坠今日正好折了一两银子,只需五两就可以买了,你换作明日来,可就得六两银子了。”掌柜见他对这耳环爱不释手的模样,连忙推销了起来。

  陆知杭在身上摸索了下,好在他今天带了点银子,不然画面会很尴尬,掂量了下手里的五两银子递过去,轻声道:“替我拿个盒子装起来。”

  “诶,好嘞!”

  陆知杭买完了耳环就更不好走了,连着等了半个时辰,惊觉这雨怕是停不了了,又当了回冤大头跟店家买了存放在铺子里伞。

  至于马……他自顾不暇,只能先让它受点委屈了。

  回到符府时,陆知杭怀里还揣着买给云祈的耳坠,一抬头就瞥见阮阳平和陆昭顶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看见自己犹如看到了救星般。

  “师弟,你总算回来了!”阮阳平一整夜没入睡,在看见陆知杭后,紧绷着的脸才舒缓过来。

  陆昭与之相比,不遑多让,红着眼眶道:“公子,怎地淋了雨,我叫人备些热水沐浴。”

  “放心,我无事,只需等着皇帝下令放了师父即可。”陆知杭捋了捋还在滴着水珠的鸦色长发,温声道。

  “师弟的意思是……计划成功了?”阮阳平原本想着,陆知杭能平安归来就是莫大的喜事了,倘若师父也能赦免,简直让他恍如梦中。

  “有九成的把握。”陆知杭沉吟道。

  “师弟!我……我感激涕零,不对…大恩不言谢…。”阮阳平太过激动,一时有些无语伦次了起来。

  他想道谢,可师父是他们俩的师父,这么说也不对,可阮阳平实在想多说些什么,以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符府的冷清随着陆知杭的归来,重新染上了些许的烟火气。

  只是在次日后,众人仍是没等来任何消息,心急的阮阳平在他爹回府时,就迫不及待上去打听了消息,得到皇帝寸步不出淮阴山庄的事,不由怅然了起来。

  他心里自是信陆知杭的,可皇帝遭了难,险些丧命于此,只是派遣了不少人在山中附近查起蛛丝马迹来,并未有释放符元明的意思。

  “师弟,你这法子可会露出破绽?”阮阳平打探到消息后,迫不及待地前来报信。

  陆知杭回想起了昨日的每一步行动,涉及到的证据他都销毁了,以古人的思想应是很难想明白其中的关节才是。

  “九成不会。”陆知杭谦虚道。

  “我就怕你行这等欺君之罪,一旦被发现就是万劫不复了。”阮阳平脸色凝重,皇家的手段非常人能及,而他的师弟不过就是个秀才。

  想将皇帝戏耍于股掌之间,难如登天。

  哪怕陆知杭亲口和他说了,有九成的把握,阮阳平心底还是忧心忡忡。

  “师兄且再等等,莫要自乱阵脚。”陆知杭轻笑一声,安抚道。

  除了继续等着,他们也没有其他法子。

  等待的时间枯燥无味,转眼间就到了第三日。

  阮阳平本就心有疑虑,这会还不见师父的人影更惴惴不安了。

  到了入夜更是有种落了空的想法。

  “我得先回府上了。”阮阳平这几日辗转反侧,精神颇有些萎靡。

  “师兄,先回去好好歇息,兴许醒来就能见到师父了。”陆知杭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条斯理道。

  “……师弟,我明白的,师父回不来了。”阮阳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很想说一句他也不是三岁稚童,无需说些忽悠人的话。

  师父要是能回来,早就回来了。

  他这般想着,神色逐渐黯然,转身就准备回去,谁料陆知杭和陆昭的神色不知何时,已经从淡定逐渐转为怪异。

  阮阳平不知所云,下意识地顺着他们的视线回首,一眼就瞅见了那衣物污脏,蓬头垢面的老者正怒目而视。

  “师……师父?”阮阳平磕磕绊绊地喊道。

  “你个逆徒!竟盼着我别回来了。”符元明知他不是这个意思,可这几日度日如年,实在烦闷得很,故而起了逗弄自己徒弟的意思,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阮阳平脸色五彩斑斓,分外的精彩,连忙握住符元明枯瘦的大手,哭笑不得道:“师父,别打,您身上有伤呢,待您好了,如何打骂我都成。”

  “陆昭,去请大夫来。”陆知杭低声吩咐。

  他自己倒是可以给符元明看,不过未免意外,还是再叫一位来得妥当些。

  “哼,这牢狱不是一般人能待的。”符元明闷哼一声,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师父,先回屋让小厮把身上的脏污擦洗了,再换身衣裳处理伤口。”陆知杭走上前搀扶着他,视线在盘根交错的伤痕略过,眉头紧紧地蹙起。

  他想搀着符元明,可对方身上的伤口着实多,精挑细选半天才寻了处上手的地方。

  伤口沾染了不少脏污,好在还没感染,得尽快用酒精消毒,就是怕符元明会忍受不了。

  “好,都听你的。”符元明望向陆知杭,神色微缓。

  “???”刚被训斥一通的阮阳平,突然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公。

  不过,人是师弟救出来的,区别对待就区别对待吧。

  就是不知该不该把事情的始末坦白与符元明讲。

  仔细想想,陆知杭若是有心,会主动提起,他还是莫要掺和了,此事非同小可,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

  待家丁替符元明梳洗过后,原本衣衫褴褛与乞丐无异的老者顿时就有了读书人的风范,要是没有一身狰狞的伤口,就与寻常博学多才的贤者一般无二。

  符元明因证据不足被赦免的消息在整个江南传遍,起先那些世家大族还摸不准皇帝的心思,没有一人敢前往探望。

  后来还是梁高逸先踏出的第一步,前往符府拜访,带了不少的滋补品替符元明致歉,各家才纷纷效仿。

  陆知杭在照料了几日符元明后,就把大部分的活计交给了另寻来的大夫,嘱咐他按照自己的教导来护理,而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皇帝那边。

  既然对方下令放了符元明,应是对那日的神迹信了大半,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得防着点。

  陆知杭忙碌了整整十来日,又淋了一场大雨,终于累瘫下了。

  好在没染上风寒,不过是疲倦过度,休息几日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这段时间耽误了不少的课业,就连几个作坊都没去瞧过,符元明倒是有心趁着这几日养伤多传授些心得。

  不过,陆知杭不好意思让他拖着遍布伤痕的身体操心,就规劝了。

  把酒坊、木工作坊和鼎新酒楼都逛了个遍,甚至是位于邻县的肥皂作坊都不忘了转悠,确认没问题才去了趟大盛钱庄。

  “原来我这么有钱的吗……”陆知杭数了数自己这几个月转下来的钱,主要的大头还是香皂。

  香皂在闻筝的推动下,经过几个月的时间辐射到了晏国各地,受不少乡绅巨贾青睐,敛财程度令人咋舌。

  酒坊的潜力不小,倘若再发展一段时间必然后来居上。

  他平日里的衣食住行都是符元明替他担着了,在沧县三个月花费的银子至多不过几十两,存下来的足足有两万两的银子!

  这数目若是初来乍到的陆知杭,恐怕会不可置信。

  “要怎么花合适呢?”陆知杭右手抵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之前云祈离开沧县时,他本是打算开办孤儿院,专门养育无力生存的婴幼儿,但因着符元明的突发事件,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如今才有闲暇思考。

  银子他不嫌多,但是放着不用就未免可惜了些,没能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他这点银子和那等商户巨贾比,自然上不了台面,但陆知杭也想用这笔钱做点什么。

  从大盛钱庄离开,陆知杭戴好斗笠走在行人熙熙攘攘的街巷中,漫无目的地扫视两侧。

  自南阳县洪涝,就连沧县中都多了不少乞讨的人,多得是因为食物不足活生生饿死的。

  正走到半路,途经了木工作坊,离大盛钱庄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他方才已经进去过了,本不打算再去,谁让门口停着阮阳平的马车。

  他师兄这几日都往符府上窜,难得外出,陆知杭迈过开门踱步走到里头,果然见到了正和许木匠说些什么的阮阳平。

  “师兄,巧了。”陆知杭拱手道。

  阮阳平听到熟悉的声音,正眼一看却是陆知杭,眸光大亮道:“师弟,怎地在这儿?”

  “我原先是到大盛钱庄,没成想归途中见到了师兄的马车,故来会面。”陆知杭声如温玉,缓缓开口。

  “师弟来得倒是赶巧,我正准备到府上与你说事呢。”阮阳平喜色收敛,正色道:“原先是有一批酒要运上船,跟着销往北地,只是我这手下与人交涉时出了些问题,如今船上已是没有多余的位置能运酒,还得另寻别处,凭白耽误好几日的时间。”

  “可是有寻到合适的船只运货?”陆知杭眉头微蹙,询问。

  要是这批货不能按时送出,造成的连锁反应可不小。

  “寻是寻到了,不过还得过几日才能起航,毕竟是旁人的船,何时送却是说不准,能替我们送往北地还是加了不少价才应下来。”阮阳平面色不虞道。

  “倘若不能按时送到,这一趟的利润就得折不少了。”陆知杭思忖了会,如是道。

  “不过,这已经是我如今能寻到的最好一条船了,到底不是自己家的。”阮阳平撇撇嘴,心里已经把那负责交涉的人唾骂了几遍。

  造成的损失,就是他忙活一年的银钱都抵不了。

  陆知杭听到他这状似无意的话,温润如水的眸子微亮,嘴角掀起抹笑意道:“师兄,若是我们自个造船如何?”

  自己造船?

  “师弟莫要说笑,就是买条船都困难重重,可不是有船就成了,杂七杂八的事情可不少,更遑论造船?”阮阳平摇了摇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倒不是想着运货,是我自个闲钱多,想找处做工精湛的造船厂,替我造条船来。”陆知杭嘴角一敛,认真道。

  他路上就在琢磨怎么利用这笔银子做些有用的事,阮阳平想要一条自己的船着实给了陆知杭不少启发。

  他开间孤儿院,造福的不过数百人,可要是能在晏国如今的科技条件下,造出一条能够环球航行的大船,招揽熟悉水性的船员,带回些唯有海外才有的粮食,岂不美哉?

  土豆、番薯、玉米等等,乃至橡胶树,都是有大用的,能够引进晏国的话,造成的震动可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发明好大多了。

  陆知杭前世所在的世界中,清朝之所以人口大爆发,除去政治和经济发展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玉米和番薯的大规模种植。

  他记得,在原著中就曾经提到过,几年后会出现席卷全国的大旱,民不聊生,其中种种惨状写得着实渗人,陆知杭乐观点想,在此之前能够保障充足的粮食,说不准还能让许多人熬过去。

  但能够航行全球的船他能画出设计图,却不能确定别人能不能给他造出来,毕竟他不过是在学习航海史,看过那份足足一百多页的设计稿。

  让他徒手伐木刷漆装船杆和尾舵,织帆布,根本不切实际。

  帆布倒是能够解决,用麻线多股织造,其他问题得和这个时代造船厂的专业人士讨论过后才知晓。

  阮阳平听着陆知杭颇为郑重的话,顿了半响才道:“这造船可不便宜,师弟是有多少银子能填进去?”

  “全副身家。”陆知杭气定神闲,轻描淡写的语气好似说了件微不足道的话般。

  阮阳平不知陆知杭具体的身价如何,可光这几个月,两个人合伙的生意就赚了足足几千两银子,眼皮不带眨一下,就投进去了?

  “师弟,这事非同小可,一旦出差池了,可就血本无归了。”阮阳平说这话,心都在滴水。

  这人是真不把钱当钱。

  “师兄,又不是把我这些产业都盘出去,钱有的是时间挣。”陆知杭明白和阮阳平多说无益,对方不懂他的所思所想,当然会觉得这是件赔本买卖。

  这天下日后是云祈的天下,他得帮他媳妇打好基础。

  这么一想,多了个理由,陆知杭的动力又足了。

  不过这想法来得容易,实际上的险阻非常人能想象,从造船到航行,一直到寻找到海外的诸多种子平安归来,都是浩大的工程。

  甚至有可能他花上几万两银子,到头来连船都没造出来,亦或者直接就葬身深海了。

  数年都不一定有成效,每个阶段还得往造船厂投钱,犹如一个无底洞般,吞噬着他从其他作坊赚来的钱。

  研发阶段少说就得一年,要是工匠水平不行,这时间还能让人更绝望点。

  方才还觉得钱多得花不完,一旦有了想做的事情,两万两的银子,突然变得不经花。

  “师弟缘何对造船如此执着,不惜投注全副身家?”阮阳平诧异道。

  陆知杭说得有理,只要不是把所有作坊都盘出去,他就还有翻身的可能,但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造船,未免太过随意。

  要知道造船可非同小可,瞧师弟这意思也不是随便造些小船就了事了。

  “师兄可想瞧瞧,这无边无际的大海外边究竟是什么?”陆知杭压低了嗓音,幽幽道。

  这话说出来有些触动到阮阳平的内心,他惊愕道:“这天下不就只有晏国和汝国,其余皆是些不成体统的边蛮小国?”

  “可这世间又有谁亲自乘船,见到世界的边境在何处?”陆知杭反问道。

  当然,地球是个不规则的椭圆球体,他师兄要是有朝一日真能环球旅行一遍,会发现又绕回来了。

  陆知杭的话称得上惊世骇俗,然而仔细想想又觉得所言有理。

  “师弟总是有诸多奇思妙想,怪不得能生财有道。”阮阳平感慨道,算是被他说服了。

  赚银子有什么意思?

  他阮家有的是钱,可这亲眼目睹世界的边境,说出去都倍有面!

  时年不过二十岁的阮阳平登时被陆知杭一通忽悠说得热血沸腾,拍板道:“师弟,需要我做些什么?”

  “师兄出点银子,找家合适的造船厂就好。”陆知杭淡定道。

  他两万两银子投在这里头,怕是不够花,资金链就先断了。

  寻常的小作坊根本不可能造出他心中所想的那条船,想挖人也挖不动,只能找处大型造船厂收购,所需要的银子就是天文数字了。

  “小事。”阮阳平笑了,不过就是缠着他爹要银子,实在不行就借,他不信自己的酒坊蒸蒸日上后还能还不起债?

  ————

  符元明如今还在养伤,陆知杭除了入夜了看书写文章,巩固一下知识,免得许久不写生疏了外,剩下的时间就在宣纸上盘算着航行的所需。

  首先就是得造一艘能够支撑船员环游的大船,经得住狂风暴雨,陆知杭没打算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他目前想采用的船型正是在他前世所在的那个世界中,哥伦布完全环球航行的那艘。

  晏国的造船技术算不上差,但是离环游世界的距离还差得远,如今的船舶多是临岸前行,以地面为标志确定方位。

  指南针是航海的必需品,制作方法也极为简便,只需在针上用磁石反复摩擦放置与盘中,倒是不成问题。

  除了指南针外,航海图也是重中之重,陆知杭能够画出来,但问题是……他不能确定目前所处的世界地理位置是否与他之前的世界有无差异。

  这玩意画岔了,可不是小事。

  陆知杭可以找些时间画出来,死马当作活马医,要是船员出行海图能对的上就参照,对不上就当他画了了堆废纸,总比没有来得好。

  除此之外还得考虑涂在船身上的油用什么合适些,晏国自古以为多以桐油防水,陆知杭则是打算在船身上涂抹焦油。

  只需用煤炭低温干馏就能生成,用在船舶上防水防腐的同时还能耐高温。

  煤炭的选择上有几分讲究,恰巧晏国对这类煤炭的储量可观,他总是寻得到地方买的,再不济就只能用桐油了。

  这法子看起来简单,然而需要的设备和注意事项数不胜数,稍不注意就能酿成火灾,牵扯到的事情多得陆知杭一度想直接用桐油算了。

  至于船员和船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精挑细选下就差不多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船长极为重要,在造船的这几年他也得让人多物色。

  陆知杭这一晚想了很多,多到他甚至连船的图纸都没开始动笔,就先睡过去了。

  单单他一人要从方方面面考虑周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难免有些疏忽,既要考虑船只的制造工艺难题,还要想到航行时遇到的问题,药物、所携带的物品等。

  第二日开始,他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开始画起了帆船来,从每一处零件开始画起,有些根本不可能造出来的东西,迫于无奈只能寻些低配代替了,至于能不能行,还得试验过才知道。

  从备用舵、锚和面帆,陆知杭在纸上留下了不少的公式计算后才得出了确切的数值。

  这艘帆船足有三根桅杆,上边采用帆布,而纵观历史中常用的三角帆和方帆,各有各的优点。

  方帆适用于风向稳定的海面,而三角帆则是能够在诸多复杂的风向中,由船员操控改变方向,但带来的缺点就是操作难,所需的船员数量甚多。

  好在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陆知杭去考虑,前人已经给他了答案,他持笔在纸上的前桅和主桅画了两幅方帆,最后一根桅杆则是挂上了三角帆。

  这日头还未落下,陆知杭的图纸堪堪完成了四分之一,就听到了庭院外传来了夜莺的声音。

  “阮公子,公子在里边忙正事,还请在这稍等片刻。”夜莺不着痕迹地阻拦在前。

  “我寻师弟有要事,你替我禀报一声。”阮阳平吩咐道。

  夜莺迟疑半响,回道:“公子叮嘱了,今日不见客。”

  阮阳平还待说些什么,屋内的陆知杭原本聚精会神的状态造就被他们打破。

  “夜莺,让师兄进来。”陆知杭温声道。

  闻言,夜莺才挪开了身位,道:“阮公子,请进。”

  阮阳平朝她颔首,而后就头也不回地踏进了书房内,见陆知杭正绘制着什么,他略带好奇地端详了片刻。

  “师兄觉得如何?”陆知杭见他探头探脑的,有些好笑,大大方方地把图纸摊在了桌案上。

  “呃……看得一知半解。”阮阳平顿了顿,讪讪道。

  莫说是一知半解,除了一些明显的,剩下细碎的零件图纸他都看不明白究竟是装在哪处的。

  “师兄今日来寻我,所为何事?”陆知杭见他面上茫然,哪里不懂他的意思,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听到陆知杭的问话,阮阳平才想起了正事,当下就挺直了腰杆,不解道:“师弟,昨日听你这么一说,登时豪情万丈,可入了夜细细想了一番,咱们虽有心,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能在诡异莫测的海上航行的船,却是不易造的。”

  “我知,所以我这不是在画图纸了?只是这船想造出来,至少也得费个三年五载。”陆知杭沾了沾墨水,沉声道。

  阮阳平来时就有所猜测,这图纸他看不懂,但陆知杭有造自行车的例子在前,哪怕心里并不觉得短时间内能革新航海技术,但面对师弟,他总是有种莫名的信任。

  “师弟这船只要造出来了,就能去得那前人触不可及之地?”阮阳平皱起眉头,认真地审视桌上的图纸。

  “是。”陆知杭颔首,神色比起阮阳平还要郑重。

  这船当然能做到,毕竟可是有前人替他试验过了,可航海途中意外却是不可能预料到的,哪怕造出来都有折戟沉沙的可能。

  不过,他有的是毅力耗下去,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

  古代中国发展到了明朝都有环球航行的条件,晏国的航海技术虽有不足,但把前世的革新技术带过来,总能弥补差距。

  那日与阮阳平相商后,师兄总算定了心,不再因一时的冲动就入了伙。

  阮阳平向来是心气极高的人,在拜别了陆知杭后就马不停蹄地寻起了造船厂来。

  而符府内的陆知杭足足昼夜不歇画了三日,才堪堪画完了一半的图纸,所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导致他的进度缓慢。

  每画一个部件就会开始想,若是掺杂点现代技术进去会如何?晏国的科技能否造出来,大多到了最后都被他否决了,成本太高,且并不能让船只有质的飞跃。

  陆知杭揉了揉眉心,休息了一些时日,又继续投入在船只的图纸上了。

  精雕细琢地画完了一百多页的图纸,阮阳平还未洽谈好合适的造船厂,陆知杭心里紧迫得很,根本不做歇息就忙不停的亲身拜访了江南几大造船厂。

  怀揣着厚厚一沓的图纸去找造船厂商议。

  然后,他就吃了个闭门羹。

  “你这图纸我们这等弹丸之地做不来,烦请公子另寻他处。”起初还谄媚堆笑的人在过目了几页图纸后,皮笑肉不笑地婉拒。

  “叨扰了。”陆知杭接过图纸,并不诧异。

  他这船想要造出来,是有点难度。

  陆知杭收购造船厂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里头的工匠技艺足够精湛,把一部分难度极高的图纸给负责人过目,倘若能有信心做出来,他才是考虑花这个钱。

  接连跑了两家都落了空,陆知杭眼见天色渐晚,也只好回了府。

  谁料刚走半路就遇到了阮阳平,江南的造船厂大多在同一片区域,两人都是打着收购造船厂的念头,忙得昏头转向,会在这儿碰面实属正常。

  “师兄。”陆知杭下了马车作揖道。

  阮阳平脸上仍残存着些许的喜色,见到陆知杭笑意又浓了几分:“师弟,今日倒是寻了处合适的,连年经营不善倒了,正愁着没人接收,价钱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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