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荒野_今日赛博和甜宠的兼容性仍不太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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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荒野

  集体潜意识是一个和神秘有关的词汇,它不是简单的潜意识的集合,而是由人类诞生之日起所有生命历程中经验的汇总。它本来可以成为汪洋大海,潜意识乐园,每个人在其中尽情遨游,但“他人即地狱”,人与人心灵间的封闭性令这片大海终年无光,误入其中的人只能看到漆黑深渊。

  深渊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知识,也暗含数不尽的风险。一般人一生也不会有一次机会进入集体潜意识,进去了也很难全身而退。

  徐渺把刚才在深渊中看到的画面一幕幕回想一遍,以便能加深印象,很多梦醒后都会迅速遗忘,就像白日太阳下的一滩清水,蒸发后了无踪迹。

  江希凌泉他们在做一件危险的事,徐渺得尽快回城市和他们联系上。不知道在这里驻守的罗非人平时联不联系本家,如果他们有通信手段可以借用一下。

  看了眼窗外,现在正是半夜,绿洲中的土著显然没有条件过夜生活,四野寂静,黑暗笼罩了方圆十公里。明天再打听通信问题,徐渺再急也只能这么想,她又给自己倒了几杯水,把一整壶热水喝干了,才感觉身体又恢复些力量。

  她翻了翻厨房,从冰箱里找到些食材,做了两份简餐,阿墨那份没放调料。家居助手检测到徐渺在做饭,语音询问是否要派家政仿生人过来帮忙,徐渺暂且拒绝了。她现在精神还没得到充分的休息,不太想应付第个“人”。

  吃完饭黑猫坐在椅子上洗脸,徐渺瞥见他爪子上已经凝固的伤口:“差点忘了。”

  她找出医药箱,把阿墨抱到怀里,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黑猫自愈能力很强,伤口已经快愈合了,再晚点都找不到了,但他想了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拒绝。

  很快他就后悔了。

  包扎完徐渺带他去了浴室,他还纳闷为什么又去浴室,她不是洗过澡了吗?下一秒就看到徐渺把他放在浴缸里,打开了花洒。

  阿墨:“!!!”

  黑猫一个炸毛差点蹦上天花板,徐渺眼疾手快摁住了他:“毛都打结了,还不肯洗。”

  “喵。”我没有不爱干净,刚刚准备自己洗的。

  “你自己看,水都黑了。是不是掉色了?”水流把黑猫从头到尾打湿,夹杂着泥沙的脏水从猫爪下流走。徐渺把一块巴掌大的毛巾盖在他湿漉漉的脑袋上,他仰着头,金色的眸子睁得滚圆。

  “喵。”不是掉色,我没染过发。

  “头仰起来,洗一下脖子,舒服吗?”

  “喵。”很舒服,手法这么熟练,给很多猫洗过澡吗?

  “这是什么?你过敏了?”

  “喵!”看来是没有了!连这个都不认识!

  本来都认命了的黑猫突然又往浴缸外蹿,徐渺摁着他后脖颈,令他想跑都跑不了,她低下头,仔细打量那个米粒大小的红点,思索片刻,又在猫胸口对称位置摸了摸,果然也有一个。

  不是过敏长的疹子啊。

  徐渺懂了。

  黑猫耷拉着耳朵,垂着尾巴,安静趴在徐渺手上,失去了灵魂,放弃了挣扎。

  徐渺继续给他洗澡,洗完用吹风机吹得蓬松。洗干净的黑猫很香很柔软,徐渺抱着他睡了个好觉。

  一夜无梦。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打进房间,大清早沙漠中的烈阳就迫不及待发威,房间内的恒温系统却保持在25度,徐渺感到很舒适,睁开眼,起身拉开窗帘,迎着热情洋溢的朝阳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感到身体机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她居高临下俯瞰整个小镇,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烟火气十足,和安安静静的小楼截然不同,子弟们还在补觉,他们还是习惯城市生活,昼夜颠倒。

  水井前一群孩子提着木桶排队打水,旁边有个管事在监督,徐渺打开窗户,听到他骂骂咧咧,徐渺盯了许久,结合他的肢体语言猜出,他的意思是每个人只能打一桶,要被他发现了敢多打,小心他手上的鞭子。

  旁边的平房烟囱青烟袅袅,应该是在做早饭。

  主干道上来了几支骆驼商队,行商把货物摆在地上,等待客人上门。

  徐渺看到几道熟悉的身影,领头的是一对母女,母亲一身土黄色野兽皮作战服,腰挎一把弯刀,女儿神情活泼,身手矫健,麻利地大声吆喝。他们是昨天救了她的队伍。

  徐渺凝神望去,藏在发丛间的耳廓往上延伸,连带着后颈生出密密的鳞片,视野与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就像摄影机把远处的景物猛地拉近。

  她看到那些货物中有盐、茶叶、变异生物的牙齿、利爪、皮毛、熏制的肉干以及各种鳞片、羽毛、骨头。

  女孩大声介绍着各个商品的来历,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很多遍,说得口干舌燥也舍不得喝一口水。徐渺跟着她记住了这些商品的沙赫语,以及“我”“你”这些简单易猜的词汇。

  黑猫推着小推车来到徐渺身旁,车上放着他做的咖啡和可颂,徐渺正要捏起咖啡杯,一低头瞥见阿墨的模样,黑猫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件马甲,给自己穿在了身上。

  虽然一直知道阿墨可以变成人形,但面对一只圆眼睛、粉鼻头、粉肉垫的黑猫,徐渺真的很难产生性别意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喵!”黑猫板着脸,抗议一般叫了一声。

  他做人的时候,也穿衣服的,不能因为现在是猫形态,就肆无忌惮裸.奔吧。

  一群正要前往农场上班的居民穿过主干道,骆驼商队的人们更大声吆喝起来。

  “二十斤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都是最上等的品质,您检查一下。”沙棘果把一袋雪白的盐递给前来采购的本地商人,商人随手掂了掂,示意身后伙计收下盐袋,把带来的鞣制好的半成品皮革交给沙棘果,“这么多年的老交情,我相信你们。”

  沙棘果摸了摸柔软的皮革,露出一个笑容,这批皮革品质不错,送去缺乏优质匠人的绿洲至少能换十斤白盐。

  这趟有得赚。

  她扭头去看母亲,格林女士正在给客人称茶叶,丰收的季节不用太担心吃不饱,很多居民都会选择用盈余的粮食换一些茶叶补充维生素,蔬菜和水果那样珍贵的食物向来要进贡给神使,居民们常年缺乏主食以外的营养摄取渠道。

  察觉到女儿目光,格林女士抽空回了她一个微笑,忙着拣货的商队伙计们善意揶揄道:“沙棘果长大了,可以接头领的班了。”

  他们看沙棘果的表情相当慈爱,后者因此骄傲又不太自在,她挠了挠头,转过身,继续帮着母亲一起做生意。

  这个季节的居民们总是格外慷慨,很舍得置换一些用得上的好东西,商队的货物卖得很快,照这个速度看,不到一周就能卖空,之后他们就该重新整顿货物,踏上前往下一个绿洲的旅程。

  沙棘果正心情轻松地盘算着,冷不丁耳旁炸开一声怒吼,几道沉重的脚步快速接近了摊位,粉状的沙尘一瞬间扬到了她的鼻尖。

  “该死的格林商队,你们给我的货物缺胳膊少腿!”肤色黝黑的中年女人怒气冲冲丢下一包野兽骨架,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男女,沙赫人是母系社会,不管大家小家一般都是母亲领着氏族生活。

  沙棘果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先是被吓得愣住,回过神来发现自家气势被压制,登时气得满脸涨红,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中气比对面的一家之主还足:“我们格林商队行商十几年了,口碑有口皆知,从不短斤少两,你没凭没据少在这儿胡言乱语!”

  格林女士神色微动,却没有轻易开口,伙计们丢下手头活,簇拥着头领围拢到沙棘果身后,同仇敌忾地盯着中年女人和她的孩子们。

  还没走的顾客、隔壁摊位的商队、路过的居民们,纷纷停下脚步,投来好奇的目光。资源贫乏的沙漠诚信是最重要的事,没了口碑的商队很快就会掩埋在漫天风沙之下。

  女人打开包裹:“我知道你们不会承认,所以我现场拼接给你们看,火冠鸵是我最熟悉的变异生物,这么多年我亲手猎杀过至少九头,它的骨架我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少了就是少了,我胡杨从不讹人。”

  她一边说,一边手指翻飞,眨眼间就将一具火冠鸵骨架复原,周围居民忍不住赞叹:“不愧是老胡杨,咱们镇最好的猎手。”

  还有眼尖的发现:“确实少了几枚胸骨。”

  胡杨扭头气哼哼地道:“何止,整个头骨都不翼而飞了,老格林说好的一整具火冠鸵骨架,最有用的部件都没了。”

  火冠鸵顾名思义,头顶长有火冠,远看像一朵盛放的火花,成年火冠鸵的头骨蕴藏着惊人的能量,是制造武器的绝佳材料。

  胡杨信任格林,接过格林打包好的骨架,也没清点就直接拎回了家,谁知道到家一看,最重要的头骨不见了,能不气急败坏杀上门来吗?

  众人询问的目光投向格林女士,证据摆在眼前,要不是格林商队一向信誉良好,他们早就一拥而上谴责甚至动起手来了,沙棘果被这些目光激得胸口一堵,还要再说什么,格林女士把她拨到身后,神色凝重地走上前,弯下腰仔细观察地面重新拼好的骨架。

  胡杨冷笑一声:“怎么话都不敢说了,你今天不给个合理解释,别想走出这个镇子。”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老胡杨,要是今天讨不到一个说法,以后还怎么和其他绿洲打交道?岂不是都要觉得他们这儿好糊弄?

  格林女士恍若未闻,低头捡起火冠鸵头骨下方的椎骨,仔细观察片刻,递给胡杨:“你看这块骨头的边沿。”

  “别转移话题。”胡杨嘟嘟哝哝地说,却还是顺着她的话望了过去,说实话她也不太相信老格林能干出这事,胸骨也就算了,头骨少了也太明显,格林不是这么愚蠢的人,她捏着这截椎骨,细细打量边缘,只见雪白的椎骨边有一些墨点一般的痕迹,乍一看就像不小心沾了点黑灰。

  但胡杨的眼神也立刻变了。她用有力的拇指狠狠抹了下椎骨边沿,发现这些墨点依然顽固存在。

  “死亡之虫派瑞赛特……”她低声喃喃,“我们得尽快找到它……”

  围观众人没能听清,茫然求问:“什么?”

  胡杨抬头看了眼格林,对视着点点头,选择暂时把这个消息隐瞒:“有小贼偷走了骨头,还留下了证据,不是格林商队的问题。”

  “什么东西落在骨头上了吗?”有人凑上前想要打量那根椎骨,胡杨直接把骨头丢进袋子里,然后弯下腰,飞速把摊在地上的所有骨头收回去,“一场误会,没事了,”她把袋口扎紧,“一会儿我和格林一块儿去找镇长抓小贼,都散了吧,小心惊扰到神使大人!”

  就这么虎头蛇尾结束了?众人嘀嘀咕咕有些狐疑,被胡杨搬出来的神使大人吓到,不敢再多逗留,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人群很快散开,大家不再关注格林商队和老胡杨一家。

  除了某个中途混进人群中、肩上坐着一只黑猫、戴着遮住全部头脸的防风帽、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士。

  发现救了自己的商队似乎陷入麻烦,徐渺就带着黑猫赶了过来。她不想惊动居民们,光天化日被人五体投地,就把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假装成刚刚来到绿洲的某个旅人。

  其他人没有听见的那个词,被她敏锐的听觉捕捉了。

  派瑞赛特,死亡之虫。

  徐渺听不懂沙赫语,却注意到格林和胡杨骤变的表情,她记下了这个词的发音。

  原本打算这里没事,就先去打听有没有联系城市的通信手段,发现似乎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徐渺决定先跟上格林女士和胡杨,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两人火速去找镇长,当然不是抓不存在的小贼。派瑞赛特的踪迹非同小可,她们必须提出警告。

  相比较普通居民的平房,镇长“府邸”显然要豪华一些,几间大房间加起来接近100平,客厅里摆着水和糖招待客人,真是奢侈的行为。

  胡杨小时候跟着母亲过来,总是直奔桌子上花花绿绿的糖果,她喜欢甜甜的食物,平常很难吃到。现在她却没有这样的心情,派瑞赛特的出现令她如鲠在喉,脸色苍白。

  镇长正在和翻译说着什么,见到她和格林女士表情难看地走进来,示意翻译去倒水:“出什么事了?”

  她看上去年过半百,头发花白,却精神饱满,耳聪目明:“你们两个难不成真要为了一块头骨,打到我这里来?”

  胡杨讷讷:“您都知道了。”

  格林女士示意胡杨取出那根沾有墨点的椎骨,接过翻译递来的水:“正好你也在这里……我们怀疑头骨被派瑞赛特吃了,你们看这块骨头。”

  翻译一愣,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去,他望向那根椎骨,看到镇长捏在手里,凑近了仔细研究,法令纹逐渐加深,嘴角刻出一个凝重的深痕。

  镇长翻出这个小镇唯一一副老花镜,戴到鼻梁上,把椎骨上擦不掉的墨点反反复复观察了数十遍,翻译神经质地咬着牙根,多么希望镇长可以笑呵呵宣布:“别太紧张了小家伙们,这就是普通的污迹,你们认错了。”

  汗珠在额头冒出,顺着太阳穴流下脸颊,翻译期盼得太久,久到出现幻觉,仿佛镇长已经宣布了,这些墨点不是派瑞赛特留下的。

  “不是的,”他颤声嘟哝,“不是那些恶魔,绝对不是……”他的母亲、舅舅们,都死在那场灾难里,它们是他的仇人,也是他的噩梦。

  “确实是派瑞赛特的痕迹。”镇长打断了他,冷静的声音戳破了他的幻想,脸上每一根褶皱里都夹杂着冷意,“时隔十六年,恶魔再次出现了。”

  翻译蓦然僵住,片刻后跳起来往门外跑:“我去求神使大人们,所有人立刻进入神殿避难,神殿可以轻松鉴别出恶魔,只要把它们揪出来,就不会发生大规模传染……”

  “我们没有足够的供奉,你先冷静一下,就这么冲过去,惹怒了神使,最后的避难所都会失去。”胡杨有力的大手一把扣住了翻译的肩膀,手指掐进他的肌肉,疼痛强令他发涨的头脑冷却,他跌坐到椅子里,抹了把脸,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那是沙赫人最后的保障了。”他声音低沉,抬起眼眸,眼里压着层层乌云。

  镇长把椎骨放在桌面上,沉默地摘了老花镜,才问道:“除了你们,还有多少人知道?”

  “没有了。”格林女士道,“我们怕恶魔已经占据了某个人的身体,不敢声张。”

  “你们做得很好。”镇长说,“看这块椎骨的痕迹,它们还在发育阶段,要不然也不会偷吃蕴含能量的头骨,如果我们能把它们找出来,就能在它们最脆弱的阶段杀死它们。神使降临前,沙赫人通过这种方法自救。”

  “怎么找?”胡杨拧着眉,有些烦躁,“如果它们还没有选择宿主,现在就只是不到指甲盖大的小虫子,如果已经寄生了,那跟普通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最好的鉴别方法还是看能不能正常进入神殿,神殿的力量可以杀死它们。”格林女士道,“但全镇有千人,即便神使大人愿意让我们进入神殿,神殿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胡杨瞳孔一缩:“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求助神使的地步,我们也只能像当年一样,舍弃许多族人……”

  她话还没说完,镇长突然扭头望向窗外:“谁在外面?”

  不能让消息走漏,派瑞赛特具有智慧,如果发现自己行踪暴露,会隐藏得更深。翻译猛地起身,大步走了出去,片刻后,他白着脸回来,战战兢兢地跑去倒水。

  格林女士愕然望着少女摘掉防风帽,露出那张有别于沙赫人的面孔,柔顺的黑发,明亮的眼睛,整齐的牙齿,红润的嘴唇。

  这是昨天商队偶遇到的的落单神使。

  她条件反射单膝下跪,接着镇长颤巍巍起身,拉着胡杨也要一起跪下,一股柔软却又强劲的力道扶住她们,神使的声音在她们头顶响起:“不用这么做,我只是一个好奇的路人,方便的话,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翻译连忙把这句话转成沙赫语,位俯下.身的女士惊讶抬头,以她们的经验能够看出,这位神使不是要戏弄她们,她确实和其他神使不太一样。

  胡杨扶着镇长起身,翻译得到她的首肯后,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了年轻的神使。

  火冠鸵的椎骨上发现了派瑞赛特留下的痕迹,派瑞赛特是伪神座下的仆从,邪恶的化身,沙赫人不害怕任何变异生物,他们有弯刀,有长矛,有利齿尖牙,他们唯独恐惧那些还没有指甲大的小虫子,它们无孔不入,钻进人的身体,控制人的思维,吸食人的大脑。当人的大脑被它们吸干,就会像蜡一样融化,身体里流出墨色的浓稠液体。

  它们擅长伪装,常常操控宿主接近别的人类,悄无声息种下它们的卵,卵在宿主体内安全发育,无人发现。

  它们最脆弱的时候是现在,还没发育成熟,无法寄生,只能拼命吸收能量,像老鼠一样藏头露尾,躲在阴暗无人的角落。

  必须尽快找到这一批死亡之虫,否则损失将难以估量。

  但也只是沙赫人的损失,翻译默默想,他想告诉这位神使沙赫人有多么重要,我们擅长打理农作物,每年都奉上80%的收成,神使也要吃饭,不能抛弃沙赫人。

  格林女士朝他隐晦地摇头,不要和神使说这些话,他们不缺侍奉的仆从。

  “怎样才能找到这些虫子?”徐渺从几人的表情读出这件事的不容易,她也想到了罗非家族成员居住的小楼,楼里一定设置了防护罩,但它显然塞不下整个镇子的居民,而且居民们不可能在小楼里躲一辈子。

  “用这些香料。”镇长踱进房间里,从箱子最深处翻出了油纸包,打开后露出里面淡黄色的晶体,她又找来研钵和杵舂,倒出一些晶体研磨成粉末,“点燃香粉,香味能引来派瑞赛特,要防止它们已经成熟,必须第一时间杀死它们。用蜡油封住它们的尸体,用火烧死它们的卵——如果它们已经成熟。”

  年长.者的智慧令胡杨和格林女士微微松了口气,她们当年还没有独当一面,不知道还有这种方法。

  “我们发现的及时,那些虫子应该还来不及成熟。”胡杨不愿意称它们为恶魔,这个称谓是神使赋予的,他们说派瑞赛特代表伪神,只有信仰他们的真神才会免于灾厄,可现在十六年过去,神殿越建越大,恶魔没有消失,反而再次出现了。

  这些形容恐怕只是神使杜撰出来,专门骗取沙赫人信仰的,哪里有什么伪神,什么恶魔,就是他们所说的真神,也从未露面过,胡杨不敬地想,目光触碰到眼前活生生的年轻神使,不由一怔,脑子空白了一瞬。

  她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万物,其中蕴藏着的东西超过了老镇长,胡杨心虚地缩了一步,产生些许疑问,大部分神使终日待在神殿,一旦出现在街上,不是要东西就是要人,这位阁下却与众不同,对他们的事情感到好奇,甚至要和他们一起解决这个麻烦,明明她只要回神殿,这些恐怖的虫子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胡杨不明白徐渺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徐渺是一定要管这件事的,沙赫人的商队救了她的性命,她很珍惜生命,沙赫人也是,那么她应该同等地回报他们。

  她向镇长询问,是否能留下观看除虫的过程——她当然也不觉得那些虫子是恶魔,翻译诧异地转达了她的问题,镇长没有拒绝,只是提醒说:“派瑞赛特的速度非常快,即使格林和胡杨算得上我们这身手最好的战士,也不一定有十成的把握杀死它们,万一它们已经接近成熟,找到机会寄生宿主,而神使大人又很不幸成为它的目标,我们也无能为力。当然,神使大人不是我们这种肉身凡胎,就算被寄生了肯定也没有妨碍,我们只是胡乱提醒一下。”

  徐渺和肩头的黑猫同步点头,她留下也就是为了做最后一道保险,如果这几个人都失误了,也许她在还可以救一下,万一真的不幸被虫子寄生,她倒想知道那些虫子能不能啃食她的大脑。

  她一向有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为了应对不同情况武器往往又杂又多,可惜激光枪在列车上分给特战小队了,特斯拉线圈丢在了藤蔓那,不然用来对付虫子应该都很有效。

  她把手.枪、匕首都检查了一遍,弹匣是满的,匕首也没有卷刃,这些都是当初zer通过各种渠道帮她购买的武器,工艺和材料都是上等。

  在镇长的指导下,她把袖口、裤管扎紧,戴好手套、防风帽、护目镜,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虫子要寄生宿主,首先得和宿主的皮肤接触。

  阿墨想跟她一起作战,被她强行驳回,塞进了衣服中。

  翻译、胡杨和格林女士鼎足而立,镇长坐镇中央,点燃香粉,徐渺被他们有意无意保护在身后,就算派瑞赛特已经成熟,也要先突破他们几人的防线。

  并不是他们几人多么尊敬徐渺,只是大家都明白,神使不能死在他们这,万一她出了事,那些曾经向进攻绿洲的变异生物倾泻而去的神器,都会发泄到沙赫人身上。

  此刻的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徐渺和小楼不是一路人,她要是死了,罗非家族根本就不会知道,知道了也无动于衷,甚至还会借此嘲笑徐氏和南氏。

  徐渺站在几人身后,凝望着唯一开着的大门,所有窗户都已经关死了,沙赫人还停留在较为原始的生活方式,房间里也就没有抽水马桶或者洗衣机,不存在下水管道,派瑞赛特想要进屋,只能走门。

  一缕细细的紫烟从香炉顶上悠悠飘散,淡淡香味在房间中弥漫开,门口的灌木丛和仙人掌在太阳下顽强生长,投下一道道变形的阴影,几只蚂蚁在植物间搬运食物,炫目的日光把它们脊背晒得发亮。

  不知过了多久。

  静得只剩呼吸声的房间突然多了一丝杂音,像是翅膀震动发出的轻颤,这颤声很轻,几乎与大家的呼吸声融为一体,但房间里所有人都听到了,徐渺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这几个沙赫人的听力如此灵敏,她拔.出□□,朝着一个微小的黑影悍然开枪。

  仅仅略晚一步地,一把弯刀朝下坠的黑影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度,一枚米粒大小的弹丸激射向同一方位,一盆提前准备的蜡油已经到位,只等那虫子掉落在地上,就要泼上去将它凝固在其中。

  “嘭!”

  声音比画面稍晚一些传到镇长耳中,一个瞬间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死亡之虫被死亡拥抱,支离破碎的身体被蜡油封印死得不能再死,地面一个弹孔正在冒烟,几人清楚地知道,这枚子弹是他们中最先射出的,尽管他们已经足够快,神使的反应依然比他们所有人都更快。

  荒野之中强者为王,格林女士、胡杨和翻译扭头望向徐渺,目光中已经不只有对神使的敬畏,还充满了不可思议与心服口服,胡杨抛了抛手中的弹丸,正要说话,发现神使的目光没有从门口收回。

  她心中一凛,急忙转头,旁边的格林女士低声说:“不应该只有一只。”

  一只虫子带不走整个头骨,胡杨恍然大悟,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多时,熟悉的嗡嗡声出现了,这一次声音从几个不同方向传来,几人的汗毛立起,分别朝向各个声音来源,可是和嗡鸣声同时出现的还有脚步声,有几个人正在靠近这间屋子。

  胡杨的暴喝声和女孩的求救声混在一起。

  “躲远点!”

  “妈,我不想去伺候神使!”

  一前一后两张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前面正在逃跑的是商队女孩沙棘果,后面正猫捉耗子一般追赶她的是几个明显接受过义体改造的财团子弟,他们的机械大腿健步如飞,脸上混合着兴奋与薄怒:“你跑什么,只要你表现好,我们就带你去神国,你吃过苹果吗,知道它有多香甜吗……”

  格林女士脸色骤变,几道已经飞到门口的黑影在诱人的香味与唾手可及的宿主之间犹豫不决,在空中停滞了半秒,沙棘果就在它们旁边,只穿着普通衣服,面孔暴露在外,随时都会被派瑞赛特盯上。

  “趴下!”她厉喝一声,面庞因极度恐惧狰狞,沙棘果愕然顿足,多年训练令她想都没想就照着母亲话做,几名财团子弟不明就里,以为这是格林女士让女儿束手就擒,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下一秒却见弯刀划过,刀锋几乎贴着他们鼻尖斩了过去。

  几人笑容凝住,反手就要拔枪,电子脑同步呼救,几个微小黑影啪啪落地,格林女士一刀就解决了只虫子。

  然而还有一只漏网之鱼,避开刀锋后转身朝最近的宿主扑了过去,胡杨的弹丸已经捏在手里,却发现这个角度掷出去一定会伤到神使,她犹豫了0.1秒,最后一只死亡之虫已经贴上了神使的面孔,一瞬间钻进了他的皮肤。

  “什么东西……”他疑惑地摸了摸发痒的脸颊,旁边另一个驻留成员凑近观察,“好像有个虫子……怎么又没了……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被寄生的罗非家族成员一把抓住同伴胳膊,低头强行亲了上去,胡杨和格林女士脸色铁青,翻译发着抖梗着嗓子:“完了……”

  他几乎瘫软在地上,下一秒却被一股大力拎起,徐渺只能和他交流,其他人的话都听不懂:“这是已经开始产卵了吗?”

  “是……但我们不能杀神使……”

  一队安保员从小楼中驾车疾驰而来,几杆黑洞洞的霰.弹.枪对准了镇长府邸,接吻完的两个罗非家族成员浑浑噩噩分开,扭头就要朝镇子里走去。

  “嘭!嘭!嘭!嘭!”

  四声枪响,前两枚子弹洞穿了两个宿主的后脑勺,把他们的头颅西瓜一般击碎,后两枚子弹击中了逃出尸体、准备寄生下一位宿主的死亡之虫。

  匆匆赶到的安保员目眦欲裂,名幸存的财团子弟难以置信,徐渺迈出屋子,摘了挡住面部的防风帽以便声音能更清晰传进他们耳朵:“有火.焰喷.射器吗?尽快把这两具尸体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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