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下元节（九）
第1章、下元节（九）
“汪汪！汪！”
冯莘回过头,只看见一只身形略壮,毛色光滑，眼神却十分犀利的狗,它张着嘴,口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流着。
这只望着他口袋里的火腿肠的黑狗，这是琮山两霸之一,琮山两霸是两只野狗,一只毛色黑亮，一只毛色灰白。
黑色的那只狗，冯莘给它取的名字是“大黑”,另一只狗的名字则是“大白”。
两只狗虽然常年在江山酒店和秀丽酒店四周游荡,并不干扰酒店的正常营业，因此,酒店方面还没有驱逐它们的打算。
江山酒店和秀丽酒店的后厨工作人员中不乏爱狗人士,常常会用客人吃剩的食物喂狗。
平日里大黑和大白都一起行动，怎么今天变成了大黑一只狗单打独斗了？
想着口袋里还有一根火腿肠，冯莘本欲喂大黑,但想起还没破的案子，冯莘摇摇头，转身进了江山酒店的大门。
冯莘推门而入的时候,沈酿川正站在窗边,吹着口琴，曲调悠扬和缓，冯莘微微一愣,随即大步往房中走去。
若是寻常时候，他定会耐心等沈酿川吹完，但眼下，还有一桩命案等着他们，并不是欣赏沈酿川的音乐才能的时候。
之前的推理是：切断他们与外界联系的人的目的是为了将新娘留下来，但如今出事的人……却不是新娘杨璐，而是新郎王游的前女友陆婷。
冯莘揉了揉眉头，据新郎新娘所说，在他们的十年爱情长跑中，他们分过一次手，而这一次分手的产物便是陆婷和赵琦，尽管他们后来与前任分手，又选择了复合，但他们声称与前任还是朋友。
偏偏赵婷出事的地点是在新郎新娘的房中，杀死赵婷的人会是谁呢？
他正要打断沈酿川，却听曲声更缓，原来这一曲已吹完了。
“冯莘，于你，吃饭睡觉是除破案外的必需，于我……”沈酿川看着手中的口琴，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起来，他接着道，“它是必需。”
冯莘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沈酿川洞察人心的本领远胜于他，他点了点头，等到沈酿川将口琴收好后，冯莘才开口道：“我已经去问过他们了，许意还在对比大家的鞋印，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在沙发上坐下，沈酿川抱着抱枕，神情慵懒地看着他，道：“你有什么收获么？”
“根据他们的证词，陆婷在十一点四十的时候还在大堂，很多人都声称见过她，但是在十二点二十分之后，就没人看见过陆婷的身影了。”
“十二点二十分？”沈酿川微微颔首，将下巴搁在抱枕上，缓声道，“那最后一名见到陆婷活着的人是谁？”
在沈酿川身旁坐下，冯莘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正暗，正是冬日，天上并没有云，只是灰蒙蒙的一片，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抬手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就是下午四点，距离晚饭还有一个小时零十分钟，距离明天早上离开的时间，不到二十个小时。
明天早上就是归期，但这还有一桩命案，不知他们三人能否成行。
“是赵琦，他说他在大概十二点二十分的时候，曾经和陆婷在二楼的走廊聊过几句，至于聊天内容，很寻常的几句话。”
赵琦就是那日冯莘看见的同新娘发生过争执的人，也是新娘的前男友，沈酿川挑了挑眉，道：“除此之外呢？”
“我们发现陆婷的尸体的时间是一点十分，鉴于赵琦的证词不一定可靠，暂时不采信他的十二点二十分的说法，因此，可以保守地断定，陆婷死亡的时间是在十一点四十分到下午一点十分之间。”冯莘顿了顿，接着道，“在这个时间段，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一共有王游、杨璐、赵琦三人。”
“接着说。”
冯莘点了点头，道：“首先是新郎王游，王游声称他在房中看到一张崔晟给他的纸条，让他去崔晟的房间，也就是205等他。案发的时间段，他在崔晟，也就是司仪的房间等崔晟，但崔晟后来否认了这张纸条。”
“等等，”沈酿川打断了冯莘，道，“崔晟他的不在场证明是什么？”
沈酿川为什么突然问到了崔晟？冯莘一愣，随即道：“从十一点四十分到一点，他一直和几名朋友在包厢，几名朋友可以证明。至于剩下的这十分钟不在场证明，我认为，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杨璐，案发时她正在江山酒店的后花园散步，她声称自己太过忘我，所以忘了吃饭的时间，并无人目睹她散步。”
“最后一个是赵琦，他声称自己一直待在二楼的房间中，除了中途开门碰见过一次陆婷外，其余时间都独自待在房中。”
冯莘话音刚落，沈酿川便站起身来，拿出手机，一只手翻着手机中拍的陆婷死亡现场的照片，一手抱着抱枕，在房中走来走去。
“案发时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只有三人，新郎王游，新娘杨璐，新娘的前男友兼伴郎赵琦，在这三人之中……”
醇厚的钟声忽然停住，沈酿川脚步一顿，他看着手机中的陆婷的照片，照片上的陆婷并未穿着职业套装，而是白裙，他的语气忽然变得锐利起来：“谁杀了她？”
冯莘并未回答沈酿川的疑问，他们两人都很清楚，仅凭目前的证据，他们还无法推论出凶手。
“等等，”沈酿川忽然幽幽地道，“赵琦有提过陆婷的衣服么？”
冯莘一愣，随即惊愕地道：“赵琦说陆婷当时穿着职业套装，他当时还夸陆婷的衣服像刚熨过一样。”
这时，许意忽然推门而入，正思索凶手的两人齐齐抬头，望向许意，冯莘更是急切地问道：“许意，有什么收获么？”
许意点了点头，如梅花一般清冷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柔和。
“新郎否认了指使清洁工偷首饰盒一事，并且，”她靠着墙，看向沈酿川，道，“他表示，他愿意和武二也就是我们找到的那名清洁人员对簿公堂。”
冯莘立刻道：“也就是说，武二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小偷不一定是新郎。”
“目前还没有更多的证据，支撑我们进行小偷身份的下一步推论。”
许意忽然道：“凶手或许是赵琦，我在他那里找到了染血的鞋，司仪已经安排人控制住了赵琦。”
清冷的声音让冯莘一愣，他随即道：“你再说一次？”
“我进行鞋印对比的时候，在赵琦的床下找到了一双染血的鞋。”
“赵琦的床下？”冯莘疑惑地看着许意。
许意道：“我发觉他鞋架上有空位，但他其他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半点缝隙，便在他的房间里转了转，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冯莘拧着眉头，道：“赵琦什么反应？”
许意思索了一会儿，仿佛是在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她很快便道：“惊愕。”
惊愕？除去伪装的需要，这种表情很少会出现在凶手的脸上，冯莘忽道：“如果凶手是赵琦的话，你不觉着这个案子破得太容易了么？”
说完，冯莘皱起了眉头，这个案子的确破得太容易了，表面的证据都指向赵琦一人。
“怎么解释那个脚印？凶手连指纹都没留下，却留下了脚印，是百密一疏？还是故意为之？那个脚印一深一浅，这种脚印只有……”
沈酿川的声音忽然一顿，三人的目光交汇，冯莘惊愕地道：“新郎的右腿骨折，如果是他……”
话还没说完，冯莘便摇了摇头，他道：“可是他不是前不久小腿骨折了么？我认为一个小腿骨折，连日常行动都需要轮椅的人，没有作案能力。”
许意道：“冯莘，你的推论很正确，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前提，也就是:新郎，是真的骨折了。”
那个和新娘发生过争执的伴郎赵琦真的会是杀死新郎的前女友——陆婷的凶手么？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冯莘走到窗前，用手掀起窗帘，却见江山酒店的门口围着不少人。
“外面好像有点事。”冯莘回头看向两人，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大黑一边咬着大白的前腿，把它往一旁拖，一边冲围观的人发出“呜呜”的吼声。
在冯莘的印象中，狗一直是温厚忠实的动物，但如今……视觉上的冲击让冯莘从胃里泛起一股恶心，如果不是沈酿川和许意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他说不定会……
“那灰狗死了，这黑狗怎么连尸体也不放过？”
“同类相食，狗吃狗，倒是第一回看见。”
“这狗护起食来，啧啧……真可怕。”
“这黑狗估计也想尝一尝狗肉的滋味。”
四周的议论一句一句落入耳中，冯莘皱着眉头，他本想上去阻止，但他一靠近，大黑便竖起尾巴，龇着牙，发出“呜呜”的声音。
站在冯莘身旁的许意垂下眸，她早已将他的一切神色变化都收归眼底，早在见到冯莘之前，沈酿川就和她探讨过冯莘的感性。
让冯莘皱起眉头的，或许不只是眼前的这个现象，而是藏在这现象之后的本质——同类相食，更准确地说，是同伴相食。
正如她之前所说，冯莘的喜悲，仿佛都来得太容易了。想到这里，许意忽然发觉自己有出声的必要了，她正要说话，沈酿川却用眼神制止了她。
“冯莘，不要对一只饥饿的狗抱太大的期望，同理，也不要对一个陷在困境中的人抱任何期望……”沈酿川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冯莘，放缓了声音，道，“这样，在发现结果并不如人意时，你的失望便无法击倒你。”
“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沈酿川和许意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冯莘颤着声音，喊道:“沈酿川，大黑没有吃自己的大白，大白的身上并没有伤口，它只是想要……想要同伴活着……”
许意和沈酿川回过头，只看见冯莘站在那两只狗身旁，欣慰使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一句嘀咕忽然传入三人的耳中。
“这灰狗身体很好，怎么突然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晚了，我的锅。
榜单要求，21日晚12点前，有4w2的更新（是的，除去这一章，还有3万多字的更新）
快过年了，过年快乐，除夕晚，会有小红包掉落→_→
另，沈酿川的外号，有想法的可留言，日常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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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琦就是那日冯莘看见的同新娘发生过争执的人，也是新娘的前男友，沈酿川挑了挑眉，道：“除此之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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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莘点了点头，道：“首先是新郎王游，王游声称他在房中看到一张崔晟给他的纸条，让他去崔晟的房间，也就是205等他。案发的时间段，他在崔晟，也就是司仪的房间等崔晟，但崔晟后来否认了这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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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忽然道：“凶手或许是赵琦，我在他那里找到了染血的鞋，司仪已经安排人控制住了赵琦。”
清冷的声音让冯莘一愣，他随即道：“你再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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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琦的床下？”冯莘疑惑地看着许意。
许意道：“我发觉他鞋架上有空位，但他其他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半点缝隙，便在他的房间里转了转，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冯莘拧着眉头，道：“赵琦什么反应？”
许意思索了一会儿，仿佛是在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她很快便道：“惊愕。”
惊愕？除去伪装的需要，这种表情很少会出现在凶手的脸上，冯莘忽道：“如果凶手是赵琦的话，你不觉着这个案子破得太容易了么？”
说完，冯莘皱起了眉头，这个案子的确破得太容易了，表面的证据都指向赵琦一人。
“怎么解释那个脚印？凶手连指纹都没留下，却留下了脚印，是百密一疏？还是故意为之？那个脚印一深一浅，这种脚印只有……”
沈酿川的声音忽然一顿，三人的目光交汇，冯莘惊愕地道：“新郎的右腿骨折，如果是他……”
话还没说完，冯莘便摇了摇头，他道：“可是他不是前不久小腿骨折了么？我认为一个小腿骨折，连日常行动都需要轮椅的人，没有作案能力。”
许意道：“冯莘，你的推论很正确，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前提，也就是:新郎，是真的骨折了。”
那个和新娘发生过争执的伴郎赵琦真的会是杀死新郎的前女友——陆婷的凶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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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好像有点事。”冯莘回头看向两人，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大黑一边咬着大白的前腿，把它往一旁拖，一边冲围观的人发出“呜呜”的吼声。
在冯莘的印象中，狗一直是温厚忠实的动物，但如今……视觉上的冲击让冯莘从胃里泛起一股恶心，如果不是沈酿川和许意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他说不定会……
“那灰狗死了，这黑狗怎么连尸体也不放过？”
“同类相食，狗吃狗，倒是第一回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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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狗估计也想尝一尝狗肉的滋味。”
四周的议论一句一句落入耳中，冯莘皱着眉头，他本想上去阻止，但他一靠近，大黑便竖起尾巴，龇着牙，发出“呜呜”的声音。
站在冯莘身旁的许意垂下眸，她早已将他的一切神色变化都收归眼底，早在见到冯莘之前，沈酿川就和她探讨过冯莘的感性。
让冯莘皱起眉头的，或许不只是眼前的这个现象，而是藏在这现象之后的本质——同类相食，更准确地说，是同伴相食。
正如她之前所说，冯莘的喜悲，仿佛都来得太容易了。想到这里，许意忽然发觉自己有出声的必要了，她正要说话，沈酿川却用眼神制止了她。
“冯莘，不要对一只饥饿的狗抱太大的期望，同理，也不要对一个陷在困境中的人抱任何期望……”沈酿川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冯莘，放缓了声音，道，“这样，在发现结果并不如人意时，你的失望便无法击倒你。”
“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沈酿川和许意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冯莘颤着声音，喊道:“沈酿川，大黑没有吃自己的大白，大白的身上并没有伤口，它只是想要……想要同伴活着……”
许意和沈酿川回过头，只看见冯莘站在那两只狗身旁，欣慰使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一句嘀咕忽然传入三人的耳中。
“这灰狗身体很好，怎么突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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